朱由校在平台坐了半盏茶的功夫,指尖在案上的小木盒上敲了敲,盒盖的缠枝莲纹路嵌着细银,在晨光里闪了闪。
随后,他对殿外内侍道:“去惜薪司传魏进忠来,让他立刻来,别耽误了。”
内侍愣了愣,眼睛瞪得溜圆——惜薪司是管宫里炭火的,魏进忠不过是个管炭的小太监,穿的袍角都磨破了,陛下怎么会突然召见?
但他不敢多问,忙躬身应道:“奴才这就去!”
朱由校摩挲着小木盒,盒里除了待办的章程,还有张素笺,上面原只写着“王安”“冯三元”,方才他添了“魏朝”,笔尖划过纸页时,竟觉得比批奏疏时更畅快——这油滑东西,早该挪位置了。
魏进忠接到传召时,正蹲在惜薪司的炭堆旁对账,手指扒着账本,算得额头冒热汗。
他手上沾着黑灰,指甲缝里都是炭末,洗都洗不掉。听见“陛下召你去乾清宫平台”,手里的账本“啪”地掉在地上,页码散了一地。
旁边的小太监吓了一跳,凑过来捡:“魏哥,你咋了?魂儿丢了?”
“没咋。”魏进忠慌忙捡起账本,手却直抖,声音发颤,“陛下……陛下咋会召我?是不是炭数算错了?”
他进宫二十多年,从倒马桶的小杂役熬到管炭的档头,见得最多的是太监间的踩挤,哪敢想有朝一日能被皇帝召见?
他用冷水猛泼了把脸,水珠顺着皱纹往下淌,又借了同屋太监一件没打补丁的青布袍,往身上一套,领口还歪着,就一路跟着内侍往乾清宫走,心跳得像擂鼓,腿肚子都软。
路过御花园时,见魏朝正站在石桥上跟几个小太监摆架子,唾沫星子横飞,说的都是“东厂查了多少案子”的大话。魏进忠忙低下头,贴着墙根快走,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这魏朝是陛下的伴读,向来眼高于顶,他可不敢撞上,免得被刁难。
平台上,朱由校见魏进忠进来,先打量了他一眼。
这人约莫四十来岁,个子不高,眉眼倒是周正,只是眼角有几道深纹,瞧着比实际年纪老些,青布袍穿在身上,显得有些局促。
他进来时没敢抬头,膝盖刚要弯,朱由校便道:“不用跪,站着说。”
魏进忠僵了僵,依言站着,双手紧紧贴在裤缝上,指尖还在抖,像是怕碰坏了地上的砖。
“你在惜薪司管炭?”朱由校先开了口,语气平淡。
“回陛下,是。”魏进忠的声音有些发紧,脖子都绷着,“奴才管着西厂库的炭,每日清点数目,不敢错漏——上月少了三斤炭,奴才还自掏腰包补了。”
“去年冬天,坤宁宫的炭不够用,是谁半夜把自己屋的炭送过去的?”朱由校又问,眼神落在他沾着炭灰的指甲上。
魏进忠愣了愣,才低声道:“是奴才。当时坤宁宫的老娘娘病着,炭供不上,奴才想着……老娘娘要紧,奴才冻几夜没事。”
朱由校笑了笑——原身的记忆里有这事,只是记不清是谁做的。前几日让内侍查了,才知是这魏进忠:他自己冻了三夜,把省下来的炭全送了坤宁宫,没声张,也没求赏,倒是个实诚人。
“你倒是实诚。”朱由校指了指案旁的椅子,“坐。”
魏进忠哪敢坐?忙躬身道:“奴才不敢,站着就好。”
“让你坐就坐。”朱由校的语气沉了沉,带了点威严。
魏进忠这才挨着椅子边坐下,半个屁股悬着,腰杆挺得笔直,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喘。
“魏朝提督东厂,你觉得他做得如何?”朱由校突然问,话锋转得快。
魏进忠身子一震,“噌”地站起来,脸都白了:“陛下,奴才不敢议论魏公公!他是陛下身边的人,奴才……”
“朕让你说。”朱由校盯着他,眼神锐利,“是要听实话,不说实话,就别坐这了。”
魏进忠咬了咬牙,额头冒了汗,低声道:“魏公公……心细,只是……只是近来总有人说,东厂的人借着查案,在外面拿商户的好处。前几日苏州来的绸缎商,就被东厂的校尉讹了五十两银子,哭着走的——奴才也是听底下人说的,不敢妄言。”
他没添油加醋,只说实事实情,连“不敢妄言”都带着谨慎,倒比那些绕弯子的臣子顺眼。
朱由校点头:“你既知道这些,若让你管东厂,你会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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