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厂的衙署,藏在东安门外的幽深胡同里,黑瓦灰墙爬着青苔,门楣上没挂匾额,只檐角悬着两盏黑灯笼。
风一吹,灯笼悠悠晃,活像两只在暗处窥人的眼,瞅着就让人心里发毛。
魏忠贤立在门口,手里攥着朱由校的手诏,指尖的汗把纸洇出一小片印子,连指节都攥白了。
他深吸口气,往门里瞥了眼——从惜薪司的炭堆到东厂的大堂,这几步路,他熬了二十多年。
“厂公到——”随侍小太监尖着嗓子唱喏,把衙署的寂静撕了道口子。
大堂里的校尉“唰”地站直,黑压压一片,却没几个抬头看他,有几个还偷偷撇嘴,眼里的轻视藏都藏不住。
魏忠贤目光扫过去,最前头站着个穿绯色官袍的中年男人,腰悬绣春刀,下巴抬得老高,眉眼间一股子倨傲,活像谁欠了他银子。
不用问也知道,这是东厂掌刑千户许显纯——驸马都尉的孙子,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以前跟着魏朝横行惯了的主。
“咱家魏忠贤,奉皇爷旨意提督东厂。”魏忠贤没拿架子,声音平得像胡同里的石板路,“手诏在此,诸位且看。”
他把诏书递给药太监,让传下去。许显纯接过扫了眼,随手递回去,不冷不热地拱了拱手:“属下许显纯,见过厂公。”
那语气,跟应付差事似的,连眼皮都没抬。
魏忠贤心里门清——这许显纯以前跟着魏朝吃香喝辣,自然瞧不上他这个“管炭的”。
可他没动气,反倒笑了笑,主动走上前拍了拍许显纯的胳膊:“许千户不必多礼。咱家在惜薪司时就听过你的名儿——去年查抄武清侯家,你三天理清账目,连皇爷都夸你‘干练’,那可是真本事。”
许显纯愣了愣,抬眼瞧了魏忠贤一眼。
他没料到这新厂公会提这事——武清侯是万历帝的舅舅,查抄时满朝都捏着汗,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办妥,除了魏朝和少数几人,没谁会特意记着。
“厂公谬赞了。”许显纯的语气软了些,下巴也收了收,“不过是按规矩办事。”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魏忠贤引着他往大堂走,边走边道,“东厂的规矩是‘缉奸佞,察异动’,可奸佞在哪?异动怎么察?还得靠诸位用心。”
他在主位坐下,没急着发号施令,反倒问:“去年东厂的俸禄,都按时发了?”
底下校尉们你看我我看你,没人敢接话,有几个偷偷摸了摸肚子——欠着俸米的日子可不好过。
许显纯干咳了声:“回厂公,去年下半年的俸米,还欠着三个月。”
“欠着?”魏忠贤眉峰一挑,声音陡然提了半分,“皇爷给东厂的饷银从来没短过,怎么会欠俸米?”
许显纯头低了低,含糊道:“是……是之前魏厂公挪去补了西厂库的炭钱,说等开春再补。”
魏忠贤心里冷笑——魏朝倒是会占便宜,用东厂的俸米填他惜薪司的窟窿!
但他没戳破,只道:“这事咱家知道了。下午就让库房把欠的俸米补上,另外,这个月每人加两斗精米,算咱家给诸位的见面礼。”
这话一出,底下校尉们眼睛“唰”地亮了,跟见了肉的狼似的。
欠的能补,还加精米?这新厂公可比魏朝大方多了!
有人忍不住小声喊:“谢厂公!”
“谢就不必了。”魏忠贤摆了摆手,目光扫过众人,“只求诸位往后办事尽心——皇爷的眼亮着呢,谁偷懒谁用心,瞒不过去。”
他话锋一转,看向许显纯:“许千户,你跟咱家来后堂,皇爷有差事交代。”
后堂的炭盆烧得旺,暖意烘烘的,把寒气都逼在了窗外。
魏忠贤给许显纯倒了杯热茶,茶叶在水里打着转:“许千户,咱家知道你跟魏朝走得近。”
许显纯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忙放下杯子躬身道:“厂公明鉴!属下只是听魏厂公差遣,绝无攀附之意!”
“咱家没怪你。”魏忠贤笑了笑,呷了口茶,“在其位谋其政,你听他的没错。只是往后,你得听咱家的了。”
许显纯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眼神实在,不像是记仇的样子,忙道:“属下明白!往后必听厂公调遣,绝无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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