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着校场的尘土往茶楼飘,徐光启盯着那抹青甲身影看了半晌,对身后护卫道:“去,请那位将军过来。就说少詹事徐光启有请。”
护卫应声下楼时,孙承宗捻着胡须笑:“你倒是急。京营武官见了七品文官都低头,何况你这经筵讲官——别吓着他。”
“吓不着的。”徐光启望着楼下,“真有血性的汉子,见有人识他,只会高兴。”
片刻后,楼梯传来“咚咚”脚步声。
不是武官常有的拖沓,透着股沉稳。
徐光启抬眼望去,先看见一双沾泥的战靴,再往上是洗得发白的青甲——甲片边缘磨出了毛边,却擦得发亮。
来人约莫三十出头,宽肩窄腰,脸膛是日晒雨淋的黑红色,一双眼亮得很。
见了楼上两人,他脚步猛地顿住,下意识往腰间摸——想按刀柄,又想起在茶楼,手僵在半空,最后屈身行了个军礼:“京营把总周遇吉,见过二位大人。”
声音像撞钟,透着憨直。
徐光启起身让座:“周将军不必多礼,坐。”
周遇吉没敢坐实,只沾了椅子边,腰杆挺得笔直:“小人是武夫,粗鄙得很,怕污了大人的座位。”
孙承宗递过杯茶,笑着打圆场:“在这茶楼里,没什么大人小人,只有喝茶的。你刚才练枪的架势不错,是家传的?”
提到枪,周遇吉眼里的光更亮了,却仍恭谨:“回大人,是家父教的。家父原是辽东军户,万历四十七年萨尔浒败后没了音讯——小人从军,就是想学好本事,将来去辽东找找。”
“哦?你是辽人?”徐光启挑眉。
“是。”周遇吉攥紧拳头,指节泛白,“老家在锦州,东虏破城那年,小人跟着流民逃出来的。见了太多东虏杀人,就想着早晚得把他们赶回去。”
孙承宗和徐光启对视一眼——难怪这汉子练枪带着狠劲,原是有家仇国恨在里头。
徐光启指了指校场:“京营操练松散,我这几日来,就见你一个人在练。不怕被同袍笑话?”
“笑话就笑话。”周遇吉梗了梗脖子,“他们爱去给国公府抬轿子、给尚书家修宅子,是他们的事。我是来当兵的,不是来当差役的。”
“枪术不练会生,刀法不练会钝,真等东虏打来了,总不能拿轿子杆去拼吧?”
这话糙理实,徐光启忍不住笑了:“你倒通透。我问你,要是给你一队兵,你能练成什么样?”
周遇吉愣了愣,眼里猛地闪过光:“只要粮饷足、军械齐,小人能把他们练成能上战场的!不用像边军那样精锐,至少能令行禁止,枪能刺准,刀能劈实!”
“好!”徐光启一拍桌子,茶盏震得轻响,“我信你。”
周遇吉被这声“信你”说得一愣,眼眶竟有点发红。
他在京营待了半年,从山西调来,因不肯给总兵的小舅子送礼,被压在把总位置上。
同僚笑他“傻练”,上官骂他“不识趣”,还是头回有人这么干脆地说“信你”。
“大人……”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孙承宗拍了拍他的肩:“不用急着谢。徐大人正奉旨筹备讲武堂,缺个教实战的教官。你要是愿意,过几日随我们去见陛下,当面说说你的想法。”
周遇吉“噗通”跪下,额头磕在楼板上:“若能为陛下出力、为大明练兵,周遇吉万死不辞!”
送走周遇吉,徐光启和孙承宗没急着回府,往京营深处走。
校场西侧是营房,一排排土坯房歪歪扭扭,墙根堆着破甲烂枪。
几个士兵蹲在门口赌钱,见有文官过来,只抬眼瞥了瞥,继续吆喝“押大押小”。
“这就是天子禁军。”孙承宗叹了口气,“万历爷当年常来校场阅操,如今除了逢年过节摆样子,谁还管他们。”
徐光启没说话,径直走到一间营房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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