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于汴的脸从通红变成惨白,再变成铁青。
他想辩解,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怪响,最终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锦衣卫上前,粗鲁地架起他,拖着往诏狱走去,衣角在地上磨出刺耳声响,留下满地狼藉。
举子们面红耳赤——被收买闹事就算了,还被骗子当傻子耍,面子彻底挂不住。
“别愣着了!”领头举子突然喊道,他是方从哲的门生,此刻急中生智。
“这都是方从哲的错!是他在陛下面前没好好求情,才害了曹总宪!”
“对!都是方贼误国!”
“方从哲身为首辅,连忠臣都保不住,该杀!”
举子们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纷纷调转矛头,对着内阁的方向破口大骂,以此掩饰自己被欺骗的尴尬。
骂声顺着风,飘进了内阁衙署。
内阁里,方从哲正坐在案前,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他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凉茶,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这群小兔崽子,自己被人骗了,倒把账算在我头上。”
旁边的次辅李标笑道:“首辅,您这是替陛下背锅了。”
“背锅就背锅吧。”方从哲放下茶杯,眼神深邃,指尖划过案上的密信。
“陛下要杀曹于汴立威,要让东林党彻底垮台,我这个首辅,总得帮着演完这出戏。”
他顿了顿,补充道:“再说,能让陛下把火气撒在曹于汴身上,总比撒在我们内阁头上好——东林倒了,咱们的日子才好过。”
李标会意地笑了,两人的笑声在空旷的内阁里回荡,带着几分无奈,更带着几分算计。
诏狱里,曹于汴醒了过来,看着冰冷的石壁,终于崩溃地哭了。
他以为自己能靠“士林领袖”的身份保命,以为“死谏”的戏码能逼皇帝让步。
却没想到,朱由校根本不吃这一套。
明天午时,等待他的,将是比死更痛苦的腰斩之刑。
都察院外,举子们的骂声渐渐平息,却三三两两地聚在街角,低声议论着。
有人摸着袖中的银锭,眼里满是不甘。
有人想起皇帝的强硬,心里埋下了怨恨的种子。
他们被曹于汴欺骗,更被皇权震慑,这股怨气,不知会烧向何方。
乾清宫内,朱由校看着魏忠贤送来的密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曹于汴伏法,东林党最后的旗帜倒了。
举子们迁怒方从哲,正好帮他敲打了内阁。
士大夫“借死邀名”的遮羞布,被彻底撕开了。
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只是他不知道,这场“死谏闹剧”的余波,才刚刚开始。
那些被煽动的举子,那些藏在暗处的余党,还在等着反扑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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