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华殿的阳光还没散尽,斜斜洒在龙椅扶手上,金漆泛着暖光。
户部值房里,争论声却早已炸了锅,空气都透着火药味。
毕自严捧着本厚厚的册子,指节捏得发白,指尖划过“京畿流民十万三千”的字样——红笔圈的数字,刺得人眼疼。
“陛下,方首辅!”他声音沉稳如钟,却带着急切,“这些流民多是山东、河南灾年逃来的,不是懒汉,是真没饭吃!”
他躬身献策:“臣提议以工代赈,征五万流民修通州到天津的运河!”
掰着手指算得清楚:“管饱饭,每天发三文钱工钱,既能让流民有活干,又能通漕运,一举两得!”
话音刚落,郑三俊的嗤笑就砸了过来。
“毕侍郎这是把朝廷当善堂了?心善救不了大明!”
他出列时袍角扫过案几,茶杯晃得叮当响,语气里全是嘲讽:“流民本就是游手好闲之辈,给口吃的就赖着不走!”
“五万多人聚在一处,要是有邪教蛊惑,转眼就成元末红巾军!”
“依臣之见,任他们自寻活路,冻死饿死也是‘自然调节’!既省钱粮,又绝后患,这才是维稳良策!”
“郑大人此言大谬!”汪应蛟气得脸通红,一步跨出列,“去年陕西澄城,流民饿急了杀县官,就是官府不管的下场!”
他拍着案几:“给他们活路,他们会反?是逼得没活路才反!”
“活路?”郑三俊转身瞪着汪应蛟,面红耳赤地反驳,“给了活路,他们就赖上朝廷了!”
话锋直指核心:“江南士绅的佃户都跑来看热闹,田没人种,赋税从哪来?”
“这不是救民,是挖士绅的根,动摇国本!”
毕自严上前一步,抓起流民籍贯册,“哗啦”翻到标红页,举得高高的:“郑大人睁大眼睛看看!这些流民里,七成是江南佃户!”
声音洪亮如钟:“去年江南大水,士绅不减租,官府不赈灾,他们不卖儿卖女就得饿死,才逃来京城的!”
指着册子反问:“您说的‘动摇国本’,是动摇士绅的本,还是大明的本?”
他又抓过本账册,指尖点着算出来的数字:“臣算过一笔账:五万流民修运河,每天耗米五十石,一月一千五百石。”
话锋一转:“可运河通了,漕运时间缩短三成,一年能省漕米三万石!流民赚了钱买粮买布,京畿商户增收,朝廷商税能多收两万两!”
把账册“啪”地拍在案上:“这不是扔钱,是让钱生钱!利国利民的‘活棋’,怎么就成浪费了?”
“巧言令色!”郑三俊听不懂什么“活棋”,却不肯服软,“胥吏盘剥、工头克扣,流民拿不到钱照样反!”
“不如把钱粮给士绅,让他们回乡招佃,才是治本之策!”
“给士绅?”方从哲终于开口,手指叩了叩案几,声音不高却震得人耳麻,带着十足的威压。
他拿起本《礼记》,翻到卷首那页,语气冰冷:“万历四十三年,山东灾荒,朝廷拨十万两赈灾,到流民手里的不足千两!”
目光扫过郑三俊:“剩下的全被士绅、胥吏分了,这就是你说的‘治本’?”
指着书页上的字:“圣人说‘天下为公’,不是让士绅把天下的粮都囤起来自己吃!”
“以工代赈,是让流民有尊严地活,让漕运通畅,让商税增收——这才是儒家‘大同’之念,何错之有?”
郑三俊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方从哲搬出圣人之道,又有万历旧案佐证,他再辩解,就是违逆圣道、替士绅贪腐张目。
“陛下,臣附议方首辅、毕侍郎之策!”汪应蛟立刻表态。
几个中立官员见状,也纷纷躬身附和:“臣附议!”
朱由校坐在御座上,指尖轻叩扶手,目光扫过众人:“就按方先生说的办!”
“毕自严任以工代赈总督办,调拨粮库米石、内库白银,十日之内开工!”
看向郑三俊时,语气冷了几分:“郑三俊罚俸三月,闭门思过,把《礼记》抄十遍!”
“臣……遵旨。”郑三俊躬身领旨,退出值房时,垂在身侧的手攥得青筋暴起,指节泛白。
走出户部大门,亲信李鲁生立刻凑上来,压低声音:“大人,江南徐少泉的人在城西悦来茶馆等着,说有要事相商!”
郑三俊眼底闪过一丝阴狠,咬牙道:“走!”
茶馆包厢里,茶香混着墨香。
徐少泉的亲信捧着个描金锦盒,轻轻推到郑三俊面前:“郑大人,这是徐先生孝敬您的五万两银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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