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间导播的耳机里,传来总监近乎咆哮的指示:
“她怎么回事!被一个科长牵着鼻子走!
让她拿出杀手锏!问数据!用数据打死他!”
周倩脸上那无可挑剔的微笑已经有些挂不住了。
她知道,再这么绕下去,这场她主导的“审判”,就要变成对方的个人政绩宣讲会了。
她决定,图穷匕见。
“杨科长,您说的蓝图很美好。”她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毫不掩饰的质问。
“但据我们所知,你们京州市上报的钢铁产能数据,存在严重问题!”
“这份数据,根本没有得到国家发改委的批准!”
“请问,您对此有什么解释?”
这是最后的杀招。
直接攻击你数据的合法性,让你前面所有的宏伟蓝图,
都变成空中楼阁,变成欺上瞒下的无耻谎言!
空气凝固了。
所有人都死死盯着杨科长,看他如何面对这雷霆一击。
孙连城的办公室里,他正翘着二郎腿,
通过手机,饶有兴致地看着直播。
当周倩抛出这个问题时,他嘴里那口温热的枸杞茶差点烫到喉咙。
好家伙。
这是不讲武德,直接掀桌子了。
然而,屏幕中的杨科长,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反应。
他笑了。
那不是苦笑,不是强笑,而是一种带着玩味和了然的、淡淡的微笑。
在孙连城眼中,这一笑,在“因果律偏转”的微光加持下,
简直高深莫测,充满了“一切尽在掌握”的宗师气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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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科长迎着镜头,迎着周倩那势在必得的目光,清晰地反问道:
“记者同志,你这个问题,很有意思。”
“但我想先确认一下。”他的声音不紧不慢,却像重锤敲在周倩的心上。
“我从头到尾,说过一个关于产能的具体数字吗?”
周倩,猛地一愣。
杨科长镜片后的双眼微微眯起,继续追问:
“这份你口中‘存在严重问题’、‘没被批准’的产能数据……”
“是你说的,对吧?”
周倩的脑子“嗡”的一声,瞬间空白。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掉进了一个多么简单,却又多么可怕的语言陷阱!
是啊!
从头到尾,这个老狐狸……不,这个老科长,
都在谈历史,谈战略,谈未来!
他根本就没提过任何一个具体的数字!
所有的数据,都是她自己为了把问题引向死局,而主动抛出来的!
杨科长看着她那张由红转白的脸,送上了最后一击。
他的语气依然平和,甚至带着恰到好处的无辜。
“所以,你现在是想让我,在全省直播的镜头前,公开评论一下,你自己说的话?”
他微微歪了歪头,补上一句杀人诛心的话。
“抱歉。”
“我没这个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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