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小瓷瓶递过去。
卫铮显然愣了一下,冷峻的脸上闪过一丝极细微的错愕。
他看了看自己手背上那几乎可以忽略的伤痕,又看向苏墨温和诚挚的眼睛,一时间竟没有立刻去接。
楚玉衡在屋内,恰好能看见门口这一幕。
他看见卫铮那总是如同磐石般冷硬的侧脸,似乎有一根线条几不可察地软化了些许,耳根处甚至泛起一丝难以察觉的薄红。
“……多谢苏太医,小伤而已,不必费心。”卫铮的声音依旧硬邦邦的,却比平时低了几分。
“护卫世子,责任重大,卫大人更需保重自身。”苏墨语气温然,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又将瓷瓶往前递了半分,“举手之劳,还请收下。”
卫铮沉默片刻,终是伸出了手。
他的手指粗粝,布满厚茧,与苏墨修长干净的手指形成了鲜明对比。
在接过瓷瓶的瞬间,两人的指尖有极其短暂的触碰。
卫铮像是被那细微的温暖烫到一般,迅速收回手,将瓷瓶紧紧攥入掌心,喉结滚动了一下,低声道:“……多谢。”
苏墨微微一笑,不再多言,提着药箱翩然离去。
卫铮站在原地,握着那犹带余温的瓷瓶,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青灰色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尽头,久久未曾挪开。
直到院内风声掠过,他才猛地回神,恢复冷峻神色,将瓷瓶仔细收入怀中贴身处,只是那挺直的背脊,似乎比平时更加僵硬了几分。
楚玉衡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微动。
那冷面侍卫与温润太医之间,似乎流动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生涩又克制的暗涌。
与他此刻身处的情形,何其相似,却又截然不同。
“看什么?”萧彻低沉的声音忽然响起,打断了楚玉衡的思绪。
楚玉衡慌忙收回目光,低下头:“没……没什么。”
萧彻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门口已然恢复常态的卫铮,又落回楚玉衡微红的耳根上,哼了一声,却没再追问。
傍晚时分,楚玉衡照例为萧彻按揉。
因着苏墨新配的药油,那辛烈的气息愈发浓郁。
掌心搓热后贴上肌肤,带来的灼热感也更为鲜明。
萧彻今日似乎格外疲惫,闭着眼,呼吸悠长。
楚玉衡沉默地用力,试图驱散他肩背的紧绷。
忽然,萧彻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倦怠的沙哑:“苏墨的父亲,曾是太医院院判。”
楚玉衡动作未停,心中却是一凛。
萧彻很少主动提起旁人。
“五年前,因误诊了丽妃娘娘的急症,被革职查办,流放岭南。苏墨那时刚入太医署不久,受了牵连,本该一同流放,是当时的皇后,也就是现在的太后,念其年幼且医术尚可,开口保了下来,留在署中从头做起。”萧彻的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旧闻。
楚玉衡却听得心惊。
他没想到总是温和带笑的苏太医,竟也有这般坎坷过往。
流放岭南……那几乎是九死一生。
“所以他行事格外谨慎,从不站队,也从不轻易与人结交。”萧彻淡淡道,“能让他主动赠药,倒是难得。”
楚玉衡想起白日门口那短暂的一幕,心中了然。
原来那看似寻常的赠药背后,藏着如此深的谨慎与克制。
他忽然有些明白卫铮方才那片刻的怔忪和僵硬是为何了。
“在这京城,谁身上没几道疤?”萧彻的声音低沉下去,似是自语,又似是说给楚玉衡听,“看得见的,看不见的,罢了。”
他的话戛然而止,不再多言。
楚玉衡却久久无法平静。
他手下是萧彻沙场留下的旧疤,耳边是他对苏墨身世的平淡叙述,心中想的却是自家那血海深仇。
每个人都被时代的洪流裹挟,身上刻着不同的伤痕,在命运中挣扎沉浮。
药油的热力透过掌心,似乎也熨烫到了心里某个冰冷的角落。
他看着萧彻放松的脊背,这个男人强大、霸道、捉摸不透,此刻却流露出一种罕见的、带着疲惫的真实。
他仿佛在透过一层坚冰,窥见其下汹涌的暗流。
按揉结束后,楚玉衡默默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明日,”萧彻忽然开口,并未转身,“随我入宫一趟。”
楚玉衡脚步一顿,心猛地提了起来。
那是他拼命想要逃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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