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彻沉默地看了他片刻,忽然对卫铮道:“去查查,城里这样的流民聚集点还有几处。以……朔州王府的名义,支几个粥棚。粮食从我私账上出。”
卫铮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立刻领命:“是!”
楚玉衡猛地抬头看向萧彻,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光芒。
萧彻却移开目光,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甚至带着点冷硬:“别那么看着本王。不过是嫌他们堵在路上,碍眼罢了。”
但楚玉衡知道,不是这样的。
若真只是碍眼,驱赶便是,何须耗费银钱粮食支粥棚?
这个男人,总是用最冷硬的方式,做着最柔软的事。
嘴硬心软……
接下来的几日,萧彻果真派人支起了粥棚。
热腾腾的米粥虽然稀薄,却足以吊命。
楚玉衡几乎每日都会跟去粥棚帮忙,他虽然体弱,却细致耐心,分发粥食,安抚孩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萧彻大多时候只是抱臂站在不远处看着,面色冷峻,仿佛只是一个监工。
但每当有流民因争抢而发生骚乱,或是地痞想来滋事,他只需一个冰冷的眼神扫过去,卫铮等人便会立刻上前,将一切不安定因素无声无息地压制下去,维持着粥棚的秩序。
他看着楚玉衡在忙碌中微微泛红的脸颊和那双重新焕发出些许神采的眼睛,心中某种情绪悄然松动。
然而,望着眼前这无边无际的苦难,看着朝廷对此的迟缓与漠然,萧彻的心却愈发冰冷。
这就是他萧家军浴血奋战所要守护的王朝?
这就是坐在龙椅上的君王治下的盛世?
赋税照常,盘剥不止,任由子民饿殍遍野,易子而食。
一股难以言喻的失望与戾气在他胸中翻涌。
对龙椅上那位的最后一丝敬畏,似乎在楚玉衡受辱那日便已动摇,而今日,看着这满目疮痍,那根基彻底崩塌。
他所效忠的,究竟是什么?
楚玉衡端着一碗水走过来,递给他:“世子,喝点水吧。”
萧彻回过神,接过碗,目光落在少年被热气熏得微湿的额发上,那清澈的眼底映着流民的凄惶,也映着他的倒影。
或许,他真正该守护的,从不是这腐烂的王朝,而是眼前这片不容玷污的赤诚,和北境那片他真正的家。
他将碗中的水一饮而尽,冰凉的水液却浇不灭心中愈燃愈烈的火焰。
第26章番外一:王爷的功课
镇北王府的书房,窗明几净。
初夏的阳光透过半开的支摘窗,在光洁的金砖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窗外传来阵阵蝉鸣,更衬得室内一片静谧。
楚玉衡端坐于书案后,手持一卷《水经注》,正细细批注。
他如今虽卸了首辅重担,但阅读与著述的习惯却保留了下来,偶尔也会应昭武帝来信请教,就某些国策写下自己的见解。
而在他对面,镇国亲王萧彻,此刻却眉头紧锁,如临大敌。
他面前铺着一张上好的宣纸,手中握着一支狼毫笔,那握惯了重戟长枪的手,此刻捏着这轻巧的笔杆,却显得有几分笨拙和僵硬。
宣纸上,墨迹深浅不一,几个大字写得歪歪扭扭,勉强能认出是“山河永固”四字。
“手腕放松,莫要用蛮力。”楚玉衡并未抬头,清越的声音却准确地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笔锋侧转,提按要有韵律,你这写的,像是要用笔去砍人。”
萧彻闻言,眉头皱得更紧,尝试着放松手腕,依言运笔,结果那“固”字的最后一横,依旧因为用力过猛,洇开了一大团墨迹,几乎将整个字吞没。
他有些懊恼地放下笔,揉了揉额角:“比带兵打仗还难。”
楚玉衡这才从书卷中抬起头,目光落在那张惨不忍睹的宣纸上,唇角微微扬起。
他放下书,起身走到萧彻身边,俯身看去。
一股清淡的墨香混合着楚玉衡身上特有的冷冽气息袭来,萧彻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心中的烦躁竟奇异地平息了几分。
“初学便是如此,急不得。”楚玉衡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点在那团墨迹上,“此处,心浮了。写字如用兵,讲究谋定而后动,意在笔先。你心中无‘形’,手下自然无‘势’。”
他边说,边很自然地伸出手,覆在萧彻握笔的手背上。
微凉的指尖触及皮肤,萧彻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
楚玉衡却似未觉,引导着他的手,在旁边的空白处重新落笔。
他的力道轻柔而稳定,带着萧彻的手腕缓缓运笔,一边写,一边低声讲解:“看,起笔藏锋,行笔中锋徐行,收笔回锋。这‘山’字,便有了筋骨。”
萧彻的注意力却很难完全集中在笔尖上。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楚玉衡掌心传来的微凉温度,能闻到他发间清淡的皂角香气,甚至能数清他低垂着眼睫时那细密的影子。
那清越的嗓音在耳边低回,不像是在讲解书法,倒更像是一种……撩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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