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提着一盏小灯笼,暖黄的光晕柔和了他清润的轮廓。
他走到卫铮身旁,并未像上次那般停留,只是从药囊中取出一个比上次稍大些的陶罐,轻轻放在廊下的栏杆上。
“夜里风大寒重,熬了些驱寒固本的汤药,用的是温补的药材,不会影响值夜精神。”
苏墨的声音依旧温和,却比平日多了一分不易察觉的坚持,仿佛只是医者对执勤将士的寻常关怀,“卫大人与诸位兄弟若不嫌弃,可分饮一些暖暖身子。”
他说完,微微颔首,便欲提着灯笼离开,脚步却比来时略显迟缓。
“苏太医。”卫铮忽然开口,声音因长久的沉默而显得格外沙哑低沉。
苏墨脚步一顿,回过头,眼中带着询问。
卫铮的目光终于从漆黑的庭院转过来,落在苏墨被灯笼光晕柔和了的脸庞上,那冷硬的线条似乎有瞬间的松动。
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挤出硬邦邦的三个字:“……多谢了。”
苏墨微微一怔,随即唇角弯起一个清浅而真实的弧度,摇了摇头:“举手之劳,卫大人不必客气。值守辛苦,保重身体。”
这次,他不再停留,提着灯笼缓步离去,青灰色的衣角很快融入夜色。
卫铮的目光久久追随着那一点暖光消失的方向,直到彻底看不见,才缓缓收回。
他沉默地拿起那个还带着余温的陶罐,打开盖子,一股浓郁而温和的药香扑面而来,驱散了周遭的寒意。
他顿了顿,将陶罐递给身旁另一名值守的侍卫,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硬:“苏太医赐的药,驱寒的。分下去。”
那侍卫受宠若惊,连忙接过,低声道谢,将药分与同伴。
温热的药汤下肚,一股暖意从胃里升腾而起,蔓延至四肢百骸,确实让人舒服了许多。
侍卫们低声感慨着苏太医的仁心,唯有卫铮,依旧沉默地站着,仿佛无动于衷。
但他握着刀柄的手,指节却不再泛白,那滚烫的药液似乎也流经了他冰封的心湖,让其下暗涌的暖流,更加汹涌了几分。
而另一边,苏墨回到太医署值房,并未立刻歇息。他坐在灯下,却有些心神不宁。
桌上摊开的医书久久未曾翻动一页。
方才卫铮那一声突兀的“多谢”,和他那双总是锐利如鹰隼却在此刻流露出些许笨拙无措的眼睛,反复在他脑海中浮现。
他看得出那个男人坚硬外壳下的挣扎与克制。
正如他自己,看似温和从容,实则在这深宫之中,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父亲当年的冤屈,家族的衰落,让他早已习惯了用谦恭和距离来保护自己。
可面对卫铮,那份冰冷的忠诚和沉默的守护,却让他总是忍不住想要靠近,想要给予一丝温暖。
这无疑是大忌,是玩火。
无论是对他,还是对卫铮。
他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目光落在窗外沉沉的夜色上。
在这权力倾轧、危机四伏的皇城,这一点点不合时宜的悸动,又能有什么结果呢?
或许,最终也只能是“心悦君兮君不知”,或是……更坏的结局。
值房外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悠长而寂寥。
苏墨吹熄了灯,和衣躺在窄小的床榻上,却久久无法入眠。
鼻尖似乎还萦绕着那驱寒汤药的气味,以及……那夜在馆驿廊下,从那人身上传来的、混合着冷铁与汗水的凛冽气息。
而廊下的卫铮,在换岗之后,并未立刻回值房休息。
他独自一人走到院中那棵老槐树下,从怀中极其小心地取出那个苏墨最初给他的小白瓷瓶。
里面的药膏早已用完,但他却一直留着这个空瓶。
月光如水,洒在冷硬的五官上。他摩挲着光滑的瓶身,冷冽的眼神在无人处,终于流露出一丝极淡的、连自己都未曾明晰的迷茫与贪恋。
情愫如藤,无声疯长于禁忌的边界。
发乎情,能否止乎礼?
在这暗流汹涌的宫墙之下,谁又能真正掌控自己的心与命运?
无人知晓答案。
唯有夜风,吹过寂寥的庭院,带走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第29章朔州惊变
景阳宫内,药味未散。
晟玚脸上的伤已大致愈合,只留下几道浅淡的淤痕,但心头的屈辱和恨意却与日俱增。
他猛地将手中的玉杯掼在地上,摔得粉碎!
“萧彻!!”他低吼着,眼中是淬毒般的怨愤,“不过一个边关蛮子!竟敢将本殿下伤至如此!父皇竟只打了他三十杖!削了个无关紧要的虚职!凭什么?!”
刘瑾小心翼翼地伺候在一旁,闻言立刻躬身,尖细的嗓音带着谄媚和挑唆:“殿下息怒,陛下……陛下也是顾忌北境那几十万大军啊。朔州王经营北境多年,根深蒂固,兵强马壮,陛下总要……投鼠忌器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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