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里的温暖与他无关,那暖阁中透出的灯光,只会映照出他内心更深的荒凉。
他最终还是来到了这里。
寒风卷过枯草,发出呜咽般的声音。
卫铮站得笔直,如同他身旁那棵在寒冬中凋零的老树。
他没有流泪,自苏墨在他怀中咽气的那一瞬,他的眼泪似乎就已流干了。
他只是沉默地看着那块冰冷的青石,仿佛能透过泥土,看到下面那张总是带着温润笑意的脸。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苏墨最后的样子——气息微弱,却还努力想对他笑,想抬手碰碰他,断断续续地交代着药方,念着那味“七叶凰尾花”
……还有那漫天的、刺目的血红。
一股暴戾的毁灭欲再次从心底升腾,几乎要冲垮他的理智。
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刻出月牙形的血痕,疼痛才能让他稍微清醒。
他想立刻提刀,杀回京城,杀进那座吃人的皇宫,将玉妃、晟玚,所有与此事相关的人,千刀万剐!
世子需要他,北境需要他,楚公子也需要人保护。
苏墨用命换来的平静,他不能亲手打破。
这份仇恨,必须忍耐,必须等待。
这种明知仇人是谁却无法立刻复仇的煎熬,比任何酷刑都更折磨人。
它像一块烧红的烙铁,日夜灼烫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缓缓蹲下身,伸出那双布满厚茧和伤痕的大手,极其轻柔地拂去青石上的些许落尘,动作小心翼翼,仿佛怕惊扰了地下长眠的人。
这双手,曾握刀杀戮,曾沾满敌人的鲜血,此刻却只想为一个人拂去尘埃,却再也触不到那抹温暖。
“苏墨……”他喉结滚动,发出一个极低哑、几乎破碎的气音,很快便消散在寒风里,连他自己都听不真切。
他没有再说别的。
千言万语,无尽的悔恨,后悔没能保护好他,后悔没能早些表明心迹。
刻骨的仇恨,都堵在胸口,沉甸甸的,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就这样沉默地守着,如同一尊失去灵魂的守护石像,与这孤坟、寒月、冷风融为一体。
远处王府隐约的温暖和近在咫尺的死亡冰冷,将他割裂在两个世界。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月色西沉,寒意浸透骨髓,他才缓缓站起身。
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那方青石,仿佛要将它刻入灵魂深处,然后毅然转身,大步走下山坡。
他的背影在凄清的月色下,拉得很长,依旧挺拔,却带着一种与整个世界隔绝的、深入骨髓的孤独与决绝。
复仇的火焰并未熄灭,只是被他强行压入心底最深处,用责任和忠诚的冰冷外壳紧紧包裹,等待着爆发的那一天。
夜还很长,他的路,也还很长。
第75章京城醉梦
与朔州城那种在沉重压力下依旧努力维持秩序、孕育生机的氛围截然不同,千里之外的京城,正沉浸在一种近乎癫狂的、末日般的繁华与喧嚣之中。
新太子晟玚的地位,在玉妃一党不遗余力的铲除异己和皇帝日渐昏聩的纵容下,似乎愈发稳固。
那些曾经微弱的不同声音,早已在血与恐惧的洗礼下彻底噤声。
朝堂之上,如今站立的多是谄媚逢迎之辈,或是明哲保身的庸碌之徒。
每日的朝会,几乎成了对太子歌功颂德的盛宴,以及刘保等宦官集团借机安插亲信、排除异己的舞台。
真正的政务?
那不过是需要太子殿下“日理万机”批阅的、枯燥乏味的奏章而已,自有“忠心能干”的刘保及其徒子徒孙们代为处理。
至于奏章背后的灾情、边患、民怨,那都是“地方官办事不力”、“刁民蓄意生事”,只需朱笔一挥,严令催逼即可。
夜幕降临,才是这座帝都“活力”的真正开始。
东宫之内,灯火彻夜通明,丝竹管弦之声靡靡不绝,从未停歇。
美酒如同流水般呈上,珍馐佳肴摆满了长长的案几。
晟玚身着华服,搂着新纳的美人,欣赏着殿中婀娜曼妙的舞姿,与一群阿谀之徒纵情欢笑,赌酒喧哗,丑态百出。
“殿下千岁!”
“我大晟有殿下这等英明储君,实乃万民之福!”
“当浮一大白!”
谄媚之词不绝于耳,晟玚听得身心舒畅,愈发得意忘形。
他甚至觉得,以前那个战战兢兢、还要看父皇和朝臣脸色的自己,实在是愚蠢至极。
如今这般,大权在握,美人在怀,醉生梦死,才是储君该有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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