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电视里传来一声巨响,我吓了一跳,看向屏幕。
镜头里,一片混乱的马路上发生了爆炸,上空弥漫开了一朵彩色烟云,渐渐形成了一串扭曲的文字。
记者同步解说:“劫持薄隆昌的武装车队于今日9:13途径吉隆坡市郊时,殿后车辆突遭遥控炸弹袭击引发连环爆炸,爆炸形成的彩色烟云在空中凝结成不明文字,日前警方聘请语言专家破译中”
我盯着那几个彩色文字——那是zoo的密语。
是给我的看的,是任务的结束指令,也是催我回去的时限。
这才是皇后棋任务的句号,先前的,不过是障眼法。
为什么干爹不再派人来将我劫走?
我思考了几秒,便明白过来。
这事闹得太大,警方已经介入调查,薄翊川周围一定有警方的布控,这个时候来劫我走,就是自投罗网,所以他要我自己逃出去。
这是一个选择题,一个考验,一个测试。
干爹知道我喜欢薄翊川,也算准了我帮薄翊川,但他还是决定给我最后一个机会,看看我会不会为了喜欢的人彻底背叛他。我必须要在那个日期之前回到他身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薄翊川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了,但我不回去,阿妈一定活不成,干爹会让我亲眼见到她的尸体,以后也绝对不会放过薄翊川。
手心冒出冷汗,我不由想起薄翊川前夜对我说过的那句话。
种植园是他最后一次容忍我包容我,再有下一次,他会怎么做?虽然囚禁我强迫我,但他仍然在包庇我保护我,如果他不再容忍我,是会放我出去自生自灭,还是会把我亲手交给警察?
“怎么了知惑?”大抵是发现我脸色不对,三姑摸了摸我的脸。
我摇了摇头,把视线从电视上挪开:“没什么。三姑姑,”我看向她,笑了一下,想说点什么告别的话,她却叹了口气。
“知惑,你告诉三姑,你和你哥是不是已经不是兄弟关系了?你身上这些伤,到底是怎么弄的?你哥是不是对你做了越界的事情?”三姑语气严肃起来,“上回在医院我就感觉他对你的态度不大对劲,不像哥哥,简直,简直像条护食的狗。你实话跟三姑说啊,别怕。”
我看了眼季叔,就算跟三姑说薄翊川囚禁了强迫了我,也无济于事,何况今天之后,薄翊川应该也不会再继续这么对我了。
“大少,您回来了?”隐约听见楼下传来的人声与上楼的步伐,我心下泛起一丝恐慌,三姑显然也听到了动静,板着脸站起身来。
脚步声一步一步逼近了门口,三姑打开门:“翊川你”
她话未说完,就被薄翊川打断:“三姑姑,请你给我和知惑一些私人空间,我有些话,想单独和他聊。季叔,送客。”
“翊川你居然赶我走你,你们起开!我自己走。”三姑推开将她围住的几个保镖,瞪了他一眼,“你再敢对知惑动手,就别怪三姑我家丑外扬,让媒体知道薄氏新董事长是怎么欺负自家阿弟的。”
薄翊川一语不发,只反手锁上了门。
我垂下眼睫,不敢直视他,因为紧张,发软乏力的身躯四肢也不由都紧绷起来:“哥”
下巴被一把掐住,迫使我仰起头,对上他摄魄的黑眸。
“你当初入侵我的手机,昨晚在交易所拖住我,都是为了这个,是吗?好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们真高明。我以为窃取军用终端是你的另一个目的,没想到,后边还有这出压轴戏等着我。薄隆胜给了你们多少佣金?19亿美元,你能分到不少吧,薄知惑?在这个节骨眼上,你知道那笔加密货币对我有多重要吗?如果不是我留了一手,薄氏集团会怎样,我今后会沦落到什么地步,你想过吗?”
心脏像被冰锥贯穿。
我原以为我已经在万丈深渊里,原来还可以下跌,跌到十八层地狱里去,我苦笑起来:“所以,我都把你害成这样了,你还要留着我这个祸害吗?哥,你就不怕你的养恩我还没还清,你的江山和小命都先没了?我从来都不是薄家的吉星,是灾星啊。”
观音痣下怒火灼灼的黑眸一分一分地冷了下去:“薄知惑……你的确是我的灾星。这辈子遇上你,就是我最大的劫难。”
心口痛到麻木,我深吸了一口气,维持着脸上的笑容,趁热打铁:“现在对我死心,还不算太晚,既然你明白了,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他掐着我脖子的手猛一用力,我的背脊重重撞在床板上,撞得我几乎散架:“就算对你没兴趣了,我也要把你困在身边,让你以玩物的身份伺候我一辈子,死,你也得死在我的笼子里。反正你阿爸就是个玩物,你自甘堕落,比他还不如,这种角色对你而言,正合适。”
有几秒我因为强烈的心悸说不出话,喘不上气,我不相信薄翊川真会这么想,可他看着我的眼神就像黑夜里一片冰冷废墟,不像怒火攻心在说气话,以往生气时,至少他的眼里还有光亮。
“哥,别这样,你想通了就应该放我走,何必留我下来折磨自己?”没想到他这样了还不肯放我走,我抓住他的手,却被他一把甩开了。
“薄知惑,你对我落井下石,却多的是人想向我雪中送炭……我会让你知道,我这辈子,不是非要吊死在你这颗歪脖子树上。就这样吧……”他面无表情地说,“走到这一步,我们也算是子承父业。”
说完,他走出了房间,门重重锁上,四周陷入黑暗。
窗外轰隆一声,暴雨倾泻,摧枯拉朽,似要淹没整个世界,胸口像呛水了喘不上气,我趴在床上,快要被心底的痛楚溺毙——我没能激得他放我走,却亲手埋葬了他对我的喜欢。
“砰——砰——”
迷迷糊糊间,似乎有烟花绽放的声音传来。
新闻里彩色烟云形成的密语在眼前闪现,我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不是我的幻觉,烟花声夹杂着欢声笑语从窗外传来,距离很近,就在楼下的花园里,似乎正在举行一场热闹的聚会。
我艰难抬起软绵绵的手,撩开床缦,朝窗户看去,可房间百叶窗上被钉了数根金属条,除了能窥见烟花绽放的光亮,什么都看不见。
正在这时,门开了,我一看,是季叔推了餐车进来。
“季叔,外面在做乜啊?”我咽下一口他喂的肉骨茶,问他。
“是大少摆的家宴,今晚来了好多薄家的宗亲。”
不知怎么,我心里生出一种古怪的预感。
薄翊川举办家宴请族亲们来是要做乜?是要宣布什么事情吗?
这时,有几个佣人进来,手里捧着流光溢彩的绸缎衣物和凤冠,我定睛一看,发现那竟然是我前阵子穿过的那套娘惹婚服。
见他们走到我身后,我愣住了:“季叔,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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