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圣杯的对面,是彻彻底底的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与之前在霜角兔体内时别无二致。
司知砚道:“安德森?”
对面很快传来一阵喧闹,手电的灯光亮起,安德森的脸出现在洞前:“是的,先生。”
原来,在司知砚做准备的时间里,沈东明带着几人,爬下了裂隙的绳索。
等到了底部,安德森便明白了,为什么沈东明会说“很多人在,但不是大型聚落”。
在熔岩地区的地表往下,百米有余的深处,是一片洞穴网。
在那层灼热的熔岩下面,分布着数以万计的、或大或小的地底洞穴。
这些洞穴大的有三五个足球场的面积,小的也许只有厕所大,深度不一,形态不定,稳定性也各不相同。
——据说甚至有极其稀有的洞穴,还有存在水源的可能。但肯定掌握在较大的势力手里,其主人大约也在闷声发大财……反正沈东明也没有听说过。
这些洞穴,零零散散分布在整个熔岩地区的下面。通过各式各样地下甬道链接,有些是峡谷,有些像是干涸的地下河,上方悬着钟乳石柱,道路交错,四通八达。
这里的空气流通勉强合格,没有窒息的风险,只是仍然缺水,干燥,不见天日。
司知砚问:“温度如何?”
安德森思忖了一下,道:“比较闷热,现在大约有三十多度左右,据说夜晚会降到二十几度,但也仍然很闷。只能说不至于中暑,也没有沙尘与熔岩。比起地上动辄四五十度的沙暴,是好了许多的。”
“熔岩地区中,至今还能存活下来的玩家,现在应当都生活在地下洞穴网中了。”
“明白了,辛苦。那么,把店铺开在地下洞穴网的交通要道中,是个不错的选择。”司知砚道,“我让你考察具体的选址,有什么收获吗?”
安德森叹息一声:“……这里的情况有些复杂,先生。”
这一路下来,安德森看了许多交通要道,和规模较大、环境较好的洞穴。
但是这些地方都被大势力霸占着,设立了封锁,旁人难以进入。
甚至有些势力会占山为王,故意占领通往出口的唯一通道,设下关卡,强行索要过路费。
在没有统一秩序的末日中,丛林法则就是如此残酷。
而像沈老师这样的小队伍,就只能悄悄藏起来,挤在环境较差的小洞穴里。
好在这里洞穴很多,边缘的小洞穴里,也有他们的容身之地。
因为资源紧缺,也为了避免引来是非,他们平日里不开灯。
安德森点起一丛蓝火,为司知砚照亮眼前的场景——
许多双眼睛从黑暗中亮了起来。
约莫三四十双眼睛,晶亮的、少年的眼睛,正盯着这边。
沈老师的营地约莫一个民宅大小,底部是凹凸不平的石壁,顶部是一个不规则的弧形,最高处有三米多高,接近岩壁处只有一米左右,算不得宽敞。有点像是鼹鼠的窝。
少年们分布在这逼仄的洞穴中,有男有女,年长的有十八九岁,年少的也就十三四岁。大多身上带血。
他们像是一群抱团的小兽,一群人挤在一起,熙熙攘攘,好像在遮挡着什么一样。目光带着一点点警惕,又带着控制不住的好奇,反射着蓝火,看向司知砚。
“那后面是什么?”司知砚问。
沈东明咳嗽两声,沙哑地说:“没关系,孩子们,给那位先生看看吧。”
于是少年们分开了。
在人群后面,躺着一个瘦骨嶙峋的中年女性。她的脸上有深深的皱纹,干裂的嘴唇沾满鲜血,全身呈现出一种病态的乌黑色,明显是被高温炙烤过、极度脱水的样子。
正是沈东明的妻子,那位女老师,林燕清。
林燕清的行军床,被放在整个不规则洞穴最宽敞,最舒服的角落。从那微微动着的鬓角来看,甚至还有一点通风。
所有的孩子都在用身体保护着她。哪怕司知砚等人要暴起把这里屠杀干净,林燕清也一定是死得最晚的那一个。
“林老师是为了给我们找水,才被那个日灼诡异害成这样的。”邱又青小声说,声音沙哑而滞涩,“我们的水根本不够,再不补充水份,她就真的要……”
这里仅剩的杯子,还放在她的床头,里面已经一滴水都没有了。
所以邱又青才会冒着生命危险,跑出洞穴,寻找水源,盗窃这些强大的玩家。
司知砚端详一下林燕清的状况:“她等不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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