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昭低低道:“好个‘墙’。”他眼神一转,落在周瑜脸上。周瑜与他对视,不多言,琴上忽然一声急促,仿佛长江中有一个暗礁被鼓浪撞了一下。他道:“奉孝,你既敢独来,心中必有退路。说说看,你还有什么要我们做的?”
“做两件小事。”郭嘉伸手在案上抹出一块空,“第一,借我一羽。”
“箭羽?”周瑜挑眉。
郭嘉点头:“羽上涂你的香。我回去时会走一处江畔小渡,途中设下两处破绽,借袁术的人来截。你们不必出手,只要让他们闻到这香——他会以为这条线与你们有染,去冒犯你们的人,江东自然不肯。这个怒,替你收一个。”
周瑜眼中笑意浓了:“第二件?”
“第二,今晚之后,请你别表态。”郭嘉凝视他,“江上的人世面都不浅,若你今夜就召军议、出告示、斥袁术,必有反弹。情要像雨,夜里落,早上才见地湿。”
周瑜“嗯”了一声,又不置可否。他忽然起身,负手走到船窗边,帷幔一掀,有风灌入,吹得灯焰偏成一弯。他道:“奉孝,你们北地的风很硬,吹起沙来叫人睁不开眼。我江上的风,比你们的风湿,湿便有霉。霉久了,骨头也软。‘自守’二字,若换人来讲,我会当场把他扔下江去。你来讲——我信七分,不是因你讲得好,是因你敢来。”
郭嘉拱手:“敢来,是因为我主在背后撑着。我是人,他是戟。”
“他?”周瑜回头,“吕布?”
“吕布。”郭嘉认真点头,“你知他一戟能裂人阵,却未必知他能忍。他这一忍,不是被逼,是选择。他不是靠天,不靠命,只靠‘决定’。今晚我来,是他的决定之一——把江东当成对手看,也当成将来可饮酒的朋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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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酒?”周瑜笑意又起,“江上好酒多。”
郭嘉也笑:“并州的马也多。”
二人笑声未绝,船外忽有利箭破风,“咻”地擦帷幔而过,箭尾“啾啾”一阵鸣叫,随之是几道黑影趁浪而起,踩着小艇踏舫边,刀光在灯下一闪一闪。画舫两侧的江东快手齐出,弩机一压,绳索一抛,黑影便被拖去如泥鳅。又有一人以短匕直扑舫内,被门侧鲁肃一肘撞飞。周瑜没有看那几人,只伸手把琴盖合上,“叮——”一声长颤,像给袭击者敲了个丧钟。
郭嘉坐如山,连咳都没咳。他只是伸手从案边取起一支未完的香,嗅了嗅,轻笑:“果然是你的香。江上好香,名叫‘栀子雨’?”
周瑜也笑:“奉孝,江上偷袭,算我的失礼。”
“无妨。”郭嘉摇头,“我正好借你这一惊,给袁术递个‘错意’。你的人不用杀他,放一个回去——记得让他带着这香。”
鲁肃拱手领命,转身把人“送”下江。张昭却目不转睛地看郭嘉,像在看一柄不出鞘的刀。他忽然问:“奉孝,若三年后北地不决,你们怎么办?”
郭嘉想也不想:“第四年,我们来江上请酒。酒里不掺辣。”
张昭笑了:“贫嘴。”
周瑜摆手,止了玩笑。他从袖中取出一支白羽箭,箭上缠着细细的栀子丝绳,递与郭嘉:“你要的羽。若遇急,折羽为号,江上自有渔火接应。你说‘别表态’,我听;我也要你听我一句——江上之人,最恨被轻视。‘自守’不是‘自缚’,望你回去转告吕布:孙策不是只会使刀的少年。”
郭嘉郑重接箭,低声:“我记。”
他起身,抱拳,作辞。周瑜却忽然道:“等等。”
“嗯?”
“江上夜凉,带一壶姜汤。”周瑜示意侍女端来一只陶壶,壶身烫手,热气里带姜辣与枣甜,“鬼才也有人身。”
郭嘉接壶,眼里像被雾气蒸了一下。他破天荒真诚地一笑:“美周郎,也有江上人心。”
两舟再分。老水手看见郭嘉立在船头,一手执白羽,一手提陶壶,心里一宽,桨声轻快。画舫渐远,帷幔后周瑜又调了琴,音比先前更沉一线。他把黑蜡信摊开,嗅见那信里墨痕尚湿的诚意,低声道:“伯符,江上有棋。”
“棋要赢。”帷幔后传出孙策的声音,他不知何时已站在里头,手扶梁柱,眼里是少年人不肯藏的锋锐,“但先要有人敢摆。”
“摆出来了。”周瑜抬目,朝画舫外看了一眼,那里只余一盏青纱灯飘摇,“我替你摆了一步缓棋。”
“缓?”孙策笑,“你在我面前讲缓?”
“缓,不是停。”周瑜回以一笑,“是让江与我们站在一起。”
孙策没再说什么,只伸手取过那封黑蜡信,反复看那五字“江东自守可也”。他忽地道:“周瑜,三年。”
“嗯,三年。”
“三年后,江上会见。”孙策眼中忽然有一种狂意被压成了规矩,“到那时,不问谁主谁宾,只问谁配。”
周瑜“好”。
——
江风更硬了。轻舟顺流,行将近半夜,天边开始有闷雷往肚子里翻滚的声。老水手担心道:“要下雨。”
郭嘉把白羽插在灯罩边,让栀子香气与灯火混起来。他握着陶壶喝了一口姜汤,胃里暖,胸中痰气似被压下。他忽然侧身,对着江水低低道:“风雷动时,纸该先烧。”
说罢,将白羽上的一缕栀子丝轻轻抽下,系在竹筒上,又把竹筒掂一掂,投进船舱暗格。他眼神温,却极清醒。老水手突然紧拉船绳:“来了!”
前方小渡口处果然起了嘈声,几只快艇横冲直撞,十余人披蓑持刃,在江面踩出一串串水花。为首者披着破旧的锦袍,袍上缝了金线,金线早已发黑,却还要显贵气。他一见轻舟,便叫:“拦!”
郭嘉对老水手一使眼色,轻舟并不急避,反而略略靠近。他袖中一抖,白羽露了一点角。金线锦袍一眼就瞧见,鼻翼微微一动,嗅到了凭风飘来的栀子香。那股子香不是寻常脂粉气,像雨前压下的一片云。他心里猛地一跳:“江——东?”
“江东。”郭嘉在心里默念,却面上什么也不说。对方自乱阵脚,果然叫住了手下:“慢着!”他举手,作势抱拳,“这位爷——”
“嗖——”他的话没说完,江岸的芦苇中忽地一声弩响,箭镞插在他身前三尺处,水面爆出一朵花。芦苇里有人冷喝:“江上禁夜,何人擅闯!”
金线锦袍倒吸一口气:“江东的人在此!”他心里又羞又怒,偏又不敢硬闯,只能虚声勒船:“撤!”快艇像被惊走的鸭,噼里啪啦散开。他临走还不忘扔一句狠话:“北地鼠辈,别叫我逮到!”
老水手笑得差点把桨掉了:“奉孝,这香比刀还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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