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祝尖利的诅咒和人群混乱的声浪,被一声沉闷的惊雷骤然劈碎!
“轰隆——!”
仿佛天穹炸裂!一道惨白的、扭曲的闪电撕裂西北方向厚重的铅灰色云层,瞬间照亮了土台上巫祝那张因惊愕而扭曲的油彩脸孔,照亮了台下无数张仰起的、写满震骇的脸庞!
紧接着,狂风毫无征兆地平地卷起!带着刺骨的凉意和浓重的水汽,如同无形的巨手,粗暴地撕扯着人们的破衣烂衫,卷起地上的尘土草屑,扑打在脸上生疼!那持续了不知多久的、令人窒息的闷热,如同脆弱的琉璃般被瞬间击碎!
“啪嗒…啪嗒…”
豆大的、冰冷的雨点,带着积蓄已久的重量,狠狠地砸在干涸龟裂的土地上,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泥花。起初只是稀疏的几滴,但转瞬之间,密集的雨线便连成了片,天地间一片白茫茫的雨幕!哗啦啦的雨声如同奔腾的瀑布,瞬间淹没了所有的喧嚣。
雨!真的来了!从西北方向!就在周鸣那嘶哑的、指向西北的警告后不到半个时辰!
神谕?献祭?涤荡污秽?平息神怒?
冰冷的雨水冲刷着土台上尚未干涸的山羊血痕,将那刺目的暗红晕染开,混入泥泞。也冲刷着巫祝脸上精心涂抹的油彩,赤红的矿粉和绿色的植物汁液混合着雨水,在他干瘦的脸上流淌下道道污浊的痕迹,让他看起来如同刚从泥潭里爬出的厉鬼,滑稽而可怖。
时间仿佛凝固了。
所有人,无论是聚落的村民还是流民,都如同泥塑木雕般僵立在滂沱大雨中,任由冰冷的雨水浇透全身。他们仰着头,张着嘴,眼神空洞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望着那倾泻而下的甘霖。脸上的表情从极度的恐惧、茫然,迅速转化为一种更深的、源自灵魂的震骇!
雨…真的来了…那个瘸子…那个被巫祝斥为“污秽不祥”、“亵渎神明”的瘸子…他说对了!他说西北有雨,雨就真的从西北来了!他说不祭祀是错的…难道…难道巫祝的“神谕”…才是错的?!
无数道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着,从倾盆大雨的天空,缓缓地、僵硬地移向了土台边缘那个靠在枯树桩上的身影。
周鸣同样被冰冷的雨水浇透,单薄的破麻衣紧紧贴在身上,冷得他牙齿都在打颤,左腿的伤口在湿冷中传来阵阵刺骨的抽痛。但他挺直了背脊,靠在树桩上,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预言应验”的得意,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和劫后余生的疲惫。雨水顺着他额前的黑发流下,滑过他紧抿的嘴唇,那双眼睛在雨幕中依旧清亮锐利,如同穿透迷雾的星辰。
这平静,在死寂的、只有哗哗雨声的背景下,在无数道震骇目光的聚焦下,形成了一种无声却振聋发聩的力量!
“神…神迹?!”一个聚落的老人颤巍巍地伸出手,接住从天而降的雨水,浑浊的老眼里满是难以置信的泪水,“河伯…不,是那个…那个瘸…不,那位…”他语无伦次,敬畏的目光落在周鸣身上,仿佛在看一个从云端降临的存在。
“巫祝大人…不是说…”有人喃喃自语,看向土台。
此刻的巫祝,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佝偻着站在瓢泼大雨中。油彩被雨水冲刷殆尽,露出下面一张因惊骇、羞愤和恐惧而惨白扭曲的瘦脸。他手中的骨杖无力地垂下,沾满了泥浆。他精心构筑的权威,他掌控生死的傲慢,他索要“重宝”的贪婪,在这从天而降、不期而至的暴雨面前,被冲刷得支离破碎,如同他脸上流淌的油彩一样可笑!
“假的…都是假的…”“他骗了我们!”“差点害我们杀人!”质疑的声音如同星星之火,在人群中迅速点燃、蔓延!恐惧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被愚弄的愤怒和对真相的渴求!目光如同利箭,狠狠刺向土台上那个狼狈的身影。
“不!不是这样!是厉神…是厉神他…”巫祝徒劳地挥舞着骨杖,试图辩解,声音尖利却虚弱无力,被淹没在哗哗的雨声和越来越响的质疑声中。他感受到了那汹涌的、几乎要将他撕碎的愤怒浪潮,脸色由惨白转为死灰。
“够了!”聚落长老猛地一声断喝,白胡子在雨中颤抖。他复杂地看了一眼在暴雨中依旧平静的周鸣,又看向如同丧家之犬的巫祝,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决绝。这场雨,不仅浇灌了干渴的土地,更浇醒了他被恐惧蒙蔽的理智。“把巫祝…带下去!”他挥了挥手,声音疲惫而沉重。
两个聚落的青壮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走上前,架住了还在徒劳挣扎、口中念念有词的巫祝,粗暴地将他拖下了土台,消失在雨幕之中。巫祝怨毒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匕首,在消失前的一瞬,死死钉在了周鸣身上。
危机似乎解除了。干旱的威胁被这场及时雨极大缓解。一场血腥的献祭惨剧在最后一刻被扭转。人群在最初的震骇后,爆发出劫后余生的、带着哭腔的欢呼和议论。无数道目光,带着敬畏、好奇、探究和一丝难以置信,聚焦在那个创造了“奇迹”的年轻瘸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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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鹰”鹰隼般的目光也长久地停留在周鸣身上,锐利得仿佛要将他看穿。这个被他随手丢给老仓头的“废物”,竟有如此“神异”?是巧合?还是…他缓缓松开紧握剑柄的手,眼神深处多了一丝审慎的掂量。
周鸣在老陶的搀扶下,默默回到了那个散发着霉味的窝棚角落。左腿的伤口被雨水浸泡,加上之前的激动和寒冷,肿胀和灼痛感明显加剧了。他靠在发霉的草堆上,身体微微发抖,疲惫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场出乎意料的暴雨和“神准”的预言,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远超周鸣的想象。他短暂的平静仅仅维持了一天。
次日清晨,雨势稍歇,但天空依旧阴沉。一个意想不到的访客,带着浓重的焦虑和血腥味,闯入了流民队伍临时驻扎的边缘。
来人是附近另一个更小聚落“桑林里”的里正(村长)。他衣衫被荆棘划破,脸上带着一道新鲜的血痕,身后跟着两个同样狼狈不堪、面带恐惧的青壮。他们一进入营地,就直奔聚落长老和“老鹰”所在的地方,噗通一声跪倒在泥泞中,声音带着哭腔:
“长老!鹰头领!救命啊!‘黑齿’那帮野人…他们…他们要杀光我们桑林里的人啊!”
黑齿?周鸣靠在窝棚边,捕捉到这个陌生的词汇。通过老陶结结巴巴、夹杂着手势的解释和里正断断续续的哭诉,周鸣艰难地拼凑出了事件的轮廓。
“桑林里”和“黑齿聚落”相邻,为了一片位于两聚落交界处、水草相对丰美的河滩地,积怨已久。以往冲突限于小规模械斗和抢夺牲畜。但这次,黑齿聚落不知从何处得到了一批精良的青铜武器(矛、戈),实力大增。他们首领“黑齿狼”性情暴虐,刚刚悍然宣布要彻底吞并桑林里,将桑林里的人要么杀光,要么掳为奴隶!桑林里派人去理论,结果被砍杀数人,里正脸上的伤就是逃命时被戈尖划的。黑齿狼扬言,三日内若不举族投降,便血洗桑林里!
桑林里实力远逊于获得武装的黑齿聚落,硬拼无异于以卵击石。里正走投无路,只能冒死前来求援。
聚落长老和白胡子长老面面相觑,脸上满是忧虑。他们自己的日子也不好过,刚经历干旱恐慌,实在无力出兵相助。“老鹰”则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剑柄。出兵?为了一个素无瓜葛的小聚落,去硬磕一个刚刚武装起来、士气正盛的黑齿聚落?他的流民队伍经不起这种消耗。但见死不救…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听,而且万一黑齿聚落吞并桑林里后野心膨胀…
就在两位头领陷入两难、桑林里里正绝望哀嚎之际,人群的目光,再一次,不由自主地、带着某种病急乱投医的希冀,投向了窝棚角落那个沉默的身影——周鸣。
“那位…那位能知风雨的…君…”桑林里里正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踉跄着扑到周鸣面前不远处,不顾地上的泥泞,砰砰地磕着头,“求您…求您指条活路!我们桑林里百十口人…全指望您了!”
聚落长老和老鹰的目光也同时聚焦过来,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昨日的暴雨“预言”,让这个瘸腿年轻人的身上笼罩了一层神秘的光晕。
压力如同实质的山峦,轰然压在周鸣肩上!比昨日巫祝的威胁更甚!
昨日是气象,是基于可观测变量(云、风、动物行为)的概率判断,他尚有几分把握。而今日,是残酷的部落冲突,是血淋淋的生死博弈!涉及人性、实力、武器、士气、地形…变量复杂百倍!信息极度匮乏!他只知道桑林里弱,黑齿聚落强且有新武器,黑齿狼暴虐。仅此而已!如何判断?如何“预言”?一步错,可能就是百十条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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