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准坡度!左三寸!高三指!”一个手持“坡度规”(带水平泡和角度刻度的青铜矩尺)的工师,对着正在挖掘主干渠基槽的民夫高声呼喊。民夫们依言调整着挖掘的深度和走向,确保渠底坡度严格符合标桩上刻着的“坡度值(S)”。
更远处,广袤的平原上,一幅更加壮观的画卷正在展开。数以万计的民夫,如同散落的星辰,分布在大地上。他们以一面面绣着不同星宿图案(角宿、亢宿、氐宿…)的旗帜为中心聚集。在手持标竿、绳尺、水平仪的计吏指挥下,沿着事先用石灰粉和木桩精确标定的线路,奋力挖掘着支渠。挖出的泥土就近堆筑渠堤。每一段渠线完成,立刻有工师带着“坡度板”和“函角闸模”前来验收。合格的渠段,在分水口处迅速安装上预制的木质“函角水闸”框架,青铜的闸板调节盘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泽。
大角星节点——枢纽大塘的工地,更是热火朝天。巨大的土坑已初具规模,坑底铺设着防渗的粘土和夯实的碎石。塘壁用掺了糯米浆的三合土(石灰、黄土、砂)层层夯筑,光滑如镜。塘畔高地,一座用原木搭建的观测台上,已竖起了高高的圭表和刻着星图、时辰、水位刻度的“星晷水则碑”。几名年轻的计吏正在台上,跟着周鸣派来的助手学习如何观测日影、水位,并查对那复杂的“需水函角表”。
星夜下,周鸣站在枢纽大塘的观测台上。素色的深衣在夜风中猎猎作响。他仰望着真实的、璀璨的银河。东方天际,苍龙七宿的虚影仿佛与脚下这片被灯火和人声点亮的、正在急速蔓延的“星网”工程遥相呼应。角宿、亢宿、氐宿、房宿……每一个星官之名,都对应着一条正在平原上延伸的、由汗水和泥土构筑的“光带”。玉髓算板在他手中散发着温润的凉意,上面蚀刻的金丝纹路,仿佛也融入了这天地人共同谱写的宏大乐章。
三个月,在无数民夫的血汗与号子声中飞逝而过。
一场及时雨过后,新修的枢纽大塘蓄满了来自汾水的、浑浊却无比珍贵的“天水”。塘水在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
“开闸!引星斗布雨!”魏绛肃立于“星晷水则碑”前,朗声下令。他身后,河东郡守、司工大夫、各卿族家臣以及无数翘首以盼的农人代表,屏息凝神。
塘吏依据水则碑上的水位刻度和日影时辰,迅速查对“角宿一”区(安邑西塬)的需水函角表。“开‘角宿一’主闸!函角:三十五度六分!”吏员高声报出。
枢纽塘巨大的出水口旁,两名闸工用力转动巨大的青铜圆盘。盘上刻着密密麻麻的角度和函数值。他们将盘上代表“角宿一”区所需流量(换算后的开度值)的刻度,精准地对准基准铜线!咔哒一声,齿轮咬合锁定。
通过轴杆联动的、沉重的青铜扇形闸板,在巨大的水压下,缓缓抬升,精确地停留在三十五度六分的开启角度!一股浑浊却充满生机的黄龙,带着低沉的咆哮,从闸口喷涌而出,沿着笔直如剑、坡度精准的“角宿一”干渠,奔腾而去!
“开‘亢宿’三星渠!函角:二十八度、三十度、三十二度!”
“开‘氐宿’双渠!函角:四十度!”
……
一道道指令如同军令,一个个闸门依据“星图”和“函数”精准开启。水流如同被驯服的巨龙,在星形网络的指引下,沿着预设的轨迹,分毫不差地涌入干渴的支渠、毛渠,最终如同甘霖,浸润着安邑西塬龟裂的塬地,涌入汾阴谷地无垠的田畴,注入解池盐田的晒盐畦……所过之处,焦土贪婪地吮吸着水分,枯黄的禾苗仿佛被注入了生命,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挺直了茎秆,萎蔫的叶片也舒展开来,透出了一丝久违的、令人心颤的嫩绿!
“水来了!水来了!”
“活了!庄稼活了!”
“老天爷啊!不!是周太卜!是这星斗渠啊!”
田野间,河渠旁,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无数农人跪倒在湿润的泥土里,捧起浑浊的渠水,又哭又笑,亲吻着这片重获生机的土地。他们不懂伯努利,不懂三角函数,但他们亲眼看着那水,如同长了眼睛,听从“星晷”的号令,沿着笔直的、从未有过的沟渠,精准地流入了最需要它的田地!这比任何巫师祈雨都更真实,更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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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绛站在枢纽塘边,望着眼前这由精准计算、严密组织、万千民夫血汗共同构筑的奇迹——奔腾的水龙在星形网络中欢畅流淌,沃野千里重焕生机。一股难以言喻的激荡在他胸中澎湃。他猛地转身,对着身旁的周鸣,对着眼前这片被“数”重新定义的河山,发出了石破天惊的赞叹:
“此渠非土石所筑,乃万千算力凝成!星斗为引,函数为闸,天地为盘,数理为纲!周卿,此乃夺天地造化之功!”
然而,就在这万民欢腾、泽被苍生的盛景之下,一股潜藏的暗流,却在星形网络的某个角落悄然涌动。
汾水东岸,毗邻韩氏封邑“平阳”地界,一条标着“房宿三”的支渠(在星图中主灌韩氏封邑南部田地)正欢快地流淌着。渠水通过几道“函角闸”的分流,大部分涌入了干渴的韩氏田地。然而,在支渠中段,一处不起眼的、标记着“房三-七”的节点闸门附近,夜幕降临后,却出现了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为首的是韩氏封邑的家臣,韩虎(韩不信的族弟)。他脸色阴沉,看着渠水通过闸门,按照预设的函角开度,流向封邑内几片指定的“公田”,而邻近属于韩虎私人所有、位置稍偏、地势略高的几百亩“肥田”,却只能分到些涓涓细流。
“他娘的!”韩虎低声咒骂,一脚踢在渠边新夯的土埂上,“什么狗屁星斗渠!什么函角!水流都按那周鸣的‘数’,灌了公田和宗主的田!老子的好田,倒成了后娘养的!”旱情如火,眼看着邻近田地的庄稼喝了水,一夜之间就精神起来,而自己的田却日渐枯萎,韩虎的心如同被架在火上烤。贪婪和焦虑,如同毒草般在他心中疯长。
“头儿,要不…”一个心腹凑过来,压低声音,指了指不远处那道控制着流向韩虎私田小支渠的“房三-七”节点闸门,“咱们…悄悄把这闸门开大点?就一夜!让水多流点去咱们田里?反正这荒郊野岭,又是夜里…”
韩虎眼中凶光一闪,盯着那在月光下闪着冷光的青铜调节盘。盘上那些精密的刻度和天书般的函数值,在他看来,不过是束缚他利益的枷锁。“什么狗屁函数!老子只认自家的田!”他狞笑一声,“动手!把闸盘给老子拧到头!把水全给老子放过来!”
几个家丁如狼似虎地扑上去,粗暴地扳动那精密的青铜圆盘!齿轮发出刺耳的呻吟!闸板被强行推到了最大开度!原本被精确分流的水流,瞬间如同脱缰野马,疯狂地涌入那条通往韩虎私田的支渠!而通往公田和其他韩氏宗田的水流,顿时锐减!
与此同时,下游,属于魏氏封邑“安邑”地界,“心宿二”支渠(在星图中与“房宿”支渠有水力关联)的末端。几个负责守夜的魏氏家丁正打着哈欠巡渠。突然,他们发现渠中的水流在肉眼可见地减少!
“咦?水怎么小了?”
“快看!水位在降!”
“不好!快报管事!心宿二渠缺水了!庄稼要渴死了!”
消息火速报至安邑魏氏别庄。魏氏负责此片灌区的家老魏犨(魏绛远房族侄)闻讯,立刻带人沿着渠线逆流而上排查。很快,他们便发现了问题所在——水流在进入韩氏地界后,就莫名减少!而通往韩虎私田的那条小支渠,此刻却水声哗哗,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魏犨带人冲到“房三-七”节点闸门处,正看到韩虎的家丁得意洋洋地守着被强行开大的闸门!
“韩虎!你好大的狗胆!”魏犨目眦欲裂,指着那被破坏的函角闸盘,“竟敢私改太卜所定函角!强夺公水,肥你私田!坏我魏氏灌区!你可知罪?!”
韩虎见事情败露,索性撕破脸皮,拔出腰间短剑,狞笑道:“魏犨!少拿周鸣和公室压人!水从老子地界过,老子爱怎么用就怎么用!你魏氏的手,伸得太长了!给我打!”
“打!”
“保护闸门!”
双方家丁瞬间红了眼,怒吼着挥舞着手中的锄头、铁锹、木棍,甚至拔出了防身的短剑匕首,如同两股汹涌的浊流,狠狠撞在了一起!金属的撞击声、愤怒的咆哮声、痛苦的惨叫声,瞬间撕裂了宁静的夜空!
混乱中,一个韩氏家丁被魏氏家丁一锄头砸中肩膀,惨叫着跌入旁边的水渠,鲜血瞬间染红了渠水。另一名魏氏家丁则被韩虎一剑刺中大腿,哀嚎倒地。混战的人群践踏着新修的渠埂,踢倒了标定坡度的木桩,更有人厮打着滚进了渠中,搅起大片浑浊的泥浆!
“哐当!”一声刺耳的巨响!混乱中,不知是谁的锄头狠狠砸在了那具精密的“函角水闸”青铜调节盘上!坚硬的青铜盘面被砸得凹陷扭曲,上面蚀刻的精美角度刻度和函数表格,瞬间碎裂、模糊!联动闸板的齿轮轴杆也被撞得弯曲变形!失去了函数约束的闸板,在失控的水流冲击下,无力地歪斜着,如同一个被折断脖颈的巨人。
混着泥浆、血水和油污的渠水,从被砸坏的闸口和混乱的人群脚下汩汩涌出,肆意横流,漫过被踩踏的、刻着星图方位和函数公式的标桩基座。冰冷的渠水冲刷着青铜碎片上的函数刻痕,也冲刷着泥土中迅速洇开的、暗红的血迹。
这由万千算力凝成、泽被苍生的“河渠星网”,刚刚展现出它夺天地造化的伟力,便在人性贪婪的第一次撞击下,发出了刺耳的、令人心悸的裂帛之声。远方,枢纽塘奔涌的水声依旧轰鸣,但在这血腥而混乱的节点,星斗的轨迹已被暴力扯断,函数的链条已被砸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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