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稽山阴,禹王洞窟深处。
潮湿的寒气裹挟着苔藓与岩石的腥涩,从幽暗的甬道深处阵阵涌出。火把在岩壁上投下跳跃不安的影子,将洞窟中央几道沉默的身影拉扯得扭曲变形。水滴从嶙峋的钟乳石尖端落下,砸在积水的石洼里,发出单调而冰冷的“滴答”声,如同命运的倒计时。
越王勾践,一身粗陋的葛麻短褐,早已洗尽昔日为奴时的刻意卑微,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仇恨和屈辱反复淬炼过的、如同出鞘断剑般的沉凝与锋锐。他盘膝坐在一块冰冷的石台上,脊背挺得笔直,眼窝深陷,颧骨高耸,目光如同淬火的青铜,死死盯着对面那个同样穿着不起眼渔夫短褐、身形佝偻的老者——化名“渔父”的周鸣。空气凝重得仿佛能凝结出水珠,每一次水滴声都敲打在紧绷的神经上。
文种与范蠡,一左一右侍立在勾践身后。文种面色凝重,如同背负着千钧重担;范蠡则眼神锐利如鹰隼,仿佛要穿透周鸣佝偻身躯的伪装,看清他灵魂最深处的算计。洞窟角落,几名勾践最心腹的、如同岩石般沉默的死士按剑而立,气息与阴影融为一体。
“渔父先生,”勾践的声音打破了死寂,沙哑低沉,如同砂纸摩擦岩石,“寡人尝胆十载,卧薪砺剑,所求者何?唯吴血洗恨,夫差授首!先生智深似海,通晓天工,更握有夫差梦寐以求的‘通天海图’。今日密会于此,若先生欲献图于寡人,助寡人断夫差东渡之念,聚其兵甲于岸,使其成瓮中之鳖……”他身体微微前倾,眼中燃烧着压抑了十年的复仇烈焰,“寡人愿以越国半壁江山相酬!先生当为越国上卿,与寡人共享宗庙!”
周鸣缓缓抬起头,浑浊的目光迎上勾践那双充满血丝、燃烧着刻骨恨意的眼睛。火把的光在他沟壑纵横的脸上跳跃,却照不进那双深潭般的眸子。他没有回答勾践的许诺,只是用枯瘦的手指,从怀中取出一个用厚厚油布和鱼皮严密包裹的陶罐。
陶罐不大,入手却颇有些分量。他一层层解开包裹,动作缓慢而郑重,仿佛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当最后一层油布掀开,露出陶罐粗糙的原色胎体时,一股混合着泥土腥气和奇异谷物清香的微弱气息在潮湿的洞窟中弥漫开来。
周鸣打开陶罐的泥封。罐内,并非预想中的金玉或图卷,而是满满一罐色泽暗金、颗粒饱满却又带着某种奇异金属光泽的——稻种!
“大王,”周鸣的声音如同洞顶滴落的水滴,冰冷而清晰,“吴有巨舰可渡海,越有沃土能生金。夫差所求者,虚无缥缈之长生;大王所急者,实乃填饱越人饥腹,积蓄复仇之力。”
他将陶罐轻轻推到石台中央,火把的光芒照亮了罐中那些饱满的种子,每一粒都仿佛蕴含着沉甸甸的生命力。
“此稻,非越地凡种,亦非吴楚良粟。”周鸣枯瘦的手指探入陶罐,拈起几粒稻种,任由它们从指缝间滑落,发出沙沙的轻响。“此乃小老儿穷究天理,以‘数’导引,育成之‘息壤金禾’。”
勾践的眉头紧紧皱起,眼中的狂热被疑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取代。稻种?他需要的是能斩断夫差手臂的利刃,是能覆灭吴国水师的雷霆!区区稻种,纵然良种,又能如何?
文种上前一步,谨慎地观察着罐中稻种,沉声问道:“先生所言之‘数’导引?此稻有何特异?莫非能一季三熟?粒大如豆?”
周鸣缓缓摇头,浑浊的目光扫过文种、范蠡,最后定格在勾践脸上:“此稻特异之处,不在其速,不在其硕,而在其……‘知天应地’!”
他伸出两根枯瘦的手指,指向陶罐:
“其一,知潮汐,定分蘖。”
“其二,明咸淡,自调息。”
范蠡眼中精光一闪:“请先生详述!”
周鸣抓起一把稻种,让它们从指缝间流回陶罐,发出持续而规律的沙沙声,仿佛模拟着某种节奏:
“大王可知,海滨滩涂,潮涨潮落,咸水漫灌,寻常稻禾沾之即死?”他顿了顿,不等回答,自顾自说下去,“然万物有律,潮汐有期。此稻之根,能感潮汐之‘数’。其分蘖抽穗之期,非循节气,而应海潮之涨落周期!”他的声音陡然带上一种奇异的韵律,如同在吟诵天书:
“分蘖数N=朔望月天数M×潮汐力系数K(≈1.618)生长季有效潮汐次数T”
“抽穗期=大潮基准日D+(N×潮汐间隔Δt)”
文种听得云里雾里,勾践更是面沉似水。唯有范蠡,瞳孔骤然收缩!他敏锐地捕捉到周鸣口中那匪夷所思的“朔望月”、“潮汐力系数”、“基准日”、“间隔”等词汇!这绝非农谚,而是……一种冰冷精确的、描述生命与自然律动关系的……数术!
“先生是说……这稻子能自己算着潮水日子长?”文种艰难地试图理解。
“正是。”周鸣点头,手指再次点向陶罐,“更关键者,在于其二:明咸淡,自调息。”他抓起一小撮盐粒(洞内存有腌渍食物用盐),缓缓撒在陶罐旁一块潮湿的岩石上,白色的盐霜在火把下格外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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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滩涂之地,盐碱为患。此稻之根系,非但能感潮汐之期,更能辨水土之‘味’——其耐盐之极限,非一成不变,而是……”周鸣的手指在盐霜旁虚划,仿佛在书写无形的公式:
“耐盐临界值S_max=土壤本底盐度S0+(根系感知pH值×0.7)”
“当根系探知周遭水土盐度逼近此临界值,稻株便会自发调节气孔开合、汁液浓度,如同壮士断腕,牺牲部分枝叶,保全核心生机,等待下一次淡水潮汐的‘救赎’!”周鸣的声音斩钉截铁,“简言之,种此稻于海疆滩涂,无需繁复引渠洗盐,稻株自会根据潮汐涨落、水土咸淡,调整生长节奏与抗逆强度!其根所扎之处,便是良田!其籽所落之地,可化斥卤为金仓!”
洞窟内一片死寂。只有水滴声和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勾践眼中的疑惑和失望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震惊和一种近乎狂热的精光!他猛地站起身,几步跨到石台前,一把抓起陶罐!粗糙的手指深深插入那冰凉饱满的稻种之中,感受着那沉甸甸的分量!
无需引渠!自动适应盐碱!根据潮汐规律生长!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越国东部漫长的、被吴国视为无用之地的盐碱滩涂、海潮侵扰的荒地,瞬间可以变成能稳定产粮的沃土!这意味着越国被吴国死死封锁在内陆贫瘠之地的粮食命脉,将被彻底打通!意味着复仇的根基——粮食、人口、国力——将获得爆炸性的增长!
“息壤金禾……息壤金禾!好!好一个‘化斥卤为金仓’!”勾践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他捧着陶罐,如同捧着复国的玉玺!“先生此稻,胜过十万雄兵!”
文种亦是激动得面色潮红,仿佛看到了越国粮仓满溢的景象。范蠡却依旧冷静,他上前一步,目光如炬,直视周鸣:“先生献此神种,解我越国倒悬之急,恩同再造!然,先生所欲,恐非区区财帛官爵吧?夫差东渡在即,先生此时赠稻,莫非……”
终于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刻。
周鸣佝偻的身体似乎挺直了半分,浑浊的目光迎上范蠡锐利的审视,也迎向勾践那燃烧着复仇与渴望的双眼。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清晰地回荡在幽深的洞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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