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重建,在万众一心的狂热中,如火如荼。
但咸阳宫,却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肃穆与沉寂。
帝国的君主,在经历了那场惊天动地的神罚与救赎之后,已经整整三日,没有再踏出议政大殿一步。
他没有召见任何臣属,也没有下达任何新的敕令。
他只是独自一人,静静地坐在那冰冷的青铜王座上,守着大殿中央,那颗悬浮在寒玉基座上,如同心脏般微微搏动的修罗核心。
没有人敢去打扰他。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王,正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哀悼。
直到第四日的清晨。
当第一缕阳光,再次照亮这座雄伟的宫殿时,那扇紧闭了三日的大门,终于缓缓开启。
楚泽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他换下了一身玄色的龙纹常服,穿上了一套由最纯粹的白色丝绸制成的素衣。长发未束,随意地披散在肩头,那张总是平静无波的脸上,带着一丝尚未完全褪去的疲惫与悲伤。
他看起来,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神明,而更像一个失去了至亲的凡人。
“传朕旨意。”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咸阳宫。
“今日,大秦为朕的英雄,举行国葬。”
……
这个消息,如同一阵风,迅速传遍了帝国的每一个角落。
神之工坊的炉火,第一次熄灭了。
北境农场的建设,第一次停工了。
数百万大秦的子民,无论是身居高位的将军大臣,还是刚刚获得身份的黔首劳工,都在这一刻,放下了手中的一切。
他们自发地,从帝国的四面八方,涌向了咸阳宫的方向。
他们不知道这位英雄是谁。
但他们知道,能让他们的王,亲自为其举行国葬的人,必然是一位值得他们所有人,献上最崇高敬意的存在。
咸阳宫外,那巨大的演武场,早已被重新布置。
所有的兵器与战车都被撤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由纯白色的地毯,铺就而成的长长神道。
神道的尽头,是一座由数万名工匠,用北境运回的最纯净冰晶,连夜赶制出的巨大冰棺。
冰棺中,那颗血色的修罗核心,正静静地躺在那里,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楚泽独自一人,走在神道的最前方。
他的身后,是蒙恬、索林、吉格斯,他们都换上了素衣,神情肃穆。
再往后,是数百万黑压压的人群。他们沉默地站着,形成了一片望不到尽头的黑色海洋。
楚泽走到了冰棺前,停下了脚步。
他没有回头,只是用一种无比平静,却又无比沉重的声音,对着他身后所有的子民,也对着那正在注视着这一切的整个世界,讲述了一个,只属于他和她的故事。
“在你们眼中,朕是君主,是神明,是无所不能的王。”
“但朕也曾有过,需要被守护的时刻。”
“在朕还未真正成长起来之前,是她,一直站在朕的身前。”
“在万军围剿的峡谷,是她,用手中的刀,为朕斩开了一条生路。”
“在古神肆虐的矿坑,是她,用自己的身躯,为朕挡住了那致命的一击。”
“在朕陷入沉睡,帝国濒临毁灭的时刻,也是她,用自己的生命,为朕,也为你们所有人,换来了今日的黎明。”
“她没有名字,只有一个代号——白霜。”
“她不是人,只是一件被制造出来的兵器。”
“她的一生,都在为别人而战,都在为命令而活。”
“她甚至不知道,家是什么滋味。”
楚泽的声音,顿了顿,他缓缓地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那冰冷的冰棺,仿佛在抚摸一张久违的脸。
“但今天,朕要告诉她,也告诉你们所有人。”
“她不是兵器,她是朕的臣民,是朕的利刃,是朕的家人。”
“她不是没有家。”
“我大秦,便是她的家。这片土地上所有的英雄纪念碑,都将为她,留下最显赫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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