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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萧何荐韩信（第2页）

那缕玄紫，是死亡擦肩而过的烙印，也是她坚韧生命力的奇异勋章。

虞瑶微微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呼吸均匀而绵长，显然在沉睡休养。

她的枕边，放着一卷古朴的竹简，正是那本引得无数人觊觎、蕴藏着天地至理与无上医道的《青囊经补遗》。

一个身着淡绿色襦裙、约莫十五六岁的清秀丫鬟，正屏息凝神地跪坐在榻边的小几旁。她叫紫苏，父母皆死于战乱，孑然一身时身染重疾倒在路边，是虞瑶路过将她救回，悉心诊治调养。

紫苏视虞瑶为再生父母，救命恩人，忠心耿耿，寸步不离。此刻，她正小心翼翼地用一把小巧的银剪，修剪着一小盆翠绿的薄荷叶，动作轻得几乎没有声音，生怕惊扰了榻上沉睡的人儿。

几案上，一只小小的红泥炭炉上煨着一个陶药罐，罐口氤氲出带着合欢皮、酸枣仁清香的袅袅白气。

沉稳而压抑着某种巨大力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道高大如山岳的身影出现在庭院门口，遮蔽了部分阳光。来人正是西楚霸王项羽！

他褪去了战场上的狰狞铠甲，只穿着一身玄色常服，却依旧掩不住那伟岸身躯下蕴含的、足以撼动山河的恐怖力量。他那双闻名天下的重瞳，此刻熔岩般炽烈的杀伐之气尽数敛去，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柔情与一丝挥之不去的后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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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刻意放轻了脚步，如同猛虎收起利爪，怕惊扰了栖息在花间的蝶。

紫苏听到动静，连忙放下银剪，无声地起身，对着项羽的方向深深福了一礼，眼神中充满敬畏。

项羽微微颔首，目光便再也无法从榻上那抹素白的身影上移开。他走到榻边，没有立刻坐下，只是站在那里，贪婪地、近乎虔诚地凝视着虞瑶沉睡的容颜。

目光掠过她微蹙的眉心，苍白但恢复了些许血色的脸颊，最后，久久地停留在她鬓角那缕刺眼的玄紫色秀发上。

每一次看到这缕紫发，鸿门宴上那撕心裂肺的一幕就清晰地浮现在眼前——虞瑶在他怀中痛苦痉挛，生机飞速流逝，张良献上丹药时那决绝的眼神……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再次噬咬着他的心脏。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骨节发出轻微的咯咯声。

“瑶儿……”一声低沉沙哑、饱含了千言万语的轻唤，从他喉间溢出，轻得如同叹息，却重逾千斤。

似乎是感应到了那熟悉的气息和目光，虞瑶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眸子，初时带着一丝刚睡醒的迷蒙，如同笼罩着薄雾的秋水，但在看清眼前人是谁的瞬间，薄雾散去，绽放出温柔而清亮的光彩，仿佛盛满了整个春天。

“羽……”她唇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虚弱的、却足以令百花失色的笑容。声音带着久睡的慵懒和一丝沙哑，却如同最动听的琴音拂过项羽的心弦。

项羽再也忍不住，单膝跪在榻前，小心翼翼地避开她可能不适的地方，伸出他那双曾力拔山河、摧城拔寨的巨掌，无比轻柔、近乎颤抖地握住了虞瑶放在锦被外微凉的手。那小心翼翼的珍视，仿佛他捧着的不是一只手，而是世间最脆弱易碎的稀世珍宝。

“感觉如何？头还疼吗？心口可还闷？”他连声问道，重瞳之中满是急切和担忧，哪里还有半分霸王的威严，只剩下一个为爱侣忧心忡忡的普通男子。

虞瑶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足以驱散一切阴霾的灼热温度，心头暖流涌动。她轻轻回握了一下他的手，示意自己还好，目光扫过他眉宇间那难以消散的疲惫和焦虑，心疼道：“我没事了，真的。蛊毒已清，只是身子还有些虚，将养几日便好。倒是你，看你眼下发青，定是又没好好休息。”

她伸出另一只手，指尖带着微凉的触感，轻轻抚上他紧锁的眉头，想要将那忧虑抚平，“国事繁重，更要爱惜自己。”

项羽感受着那微凉的指尖带来的慰藉，紧锁的眉头下意识地舒展了些许。

他反手将她的柔荑完全包裹在自己温热的大掌中，声音低沉而坚定：“国事算什么？天下算什么？只要你安好，我项羽宁可不要这霸业！阿虞，你可知……鸿门那日，看着你……”

他喉头哽咽，竟有些说不下去，那日的恐惧刻骨铭心，至今想起仍令他肝胆俱裂。他低下头，将自己的额头轻轻抵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汲取着那令他安心的气息。

紫苏在一旁看得眼眶微红，连忙低下头，将炉火调得更小些，让药香更柔和地弥漫。她知道，此刻任何言语都是多余的。

“傻瓜，”虞瑶心中酸涩又甜蜜，嗔怪地低语，“你是西楚霸王，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怎能说这等丧气话？天下需要你，将士们需要你。”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属于现代灵魂的狡黠与关切，“况且，你若倒了，谁来护着我这‘红颜祸水’？谁来替我试我新配的苦药？”她试图用轻松的语气驱散他心头的阴霾。

项羽抬起头，重瞳中映着她温柔的笑靥，那份失而复得的巨大庆幸再次淹没了他。他凑近她的鬓边，无比珍惜地、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捻起那缕玄紫色的秀发，动作轻柔得如同触碰易碎的琉璃。那奇异的紫色在阳光下流转着神秘的光泽。

“这颜色……”项羽的声音带着一丝困惑和更深的怜惜，“太医令说从未见过……”

“无妨的，羽。”虞瑶微微一笑，带着一种看透生死的淡然，“这是蛊毒留下的印记，也是我活下来的证明。或许……是老天爷觉得我太普通，非要给我添点特别的颜色呢？”

她甚至俏皮地眨了眨眼，“比之前霜白好看多了，你不觉得这紫色很配我吗？独一无二。”

项羽被她的话逗得心头一松，看着那缕紫发，再看看她苍白的脸上那强装出的俏皮笑容，只觉得心疼得无以复加。他俯下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无比珍重、无比虔诚的吻，如同信徒亲吻神只的圣物。

“独一无二……我的瑶儿，本就是这世间最独一无二的珍宝。无论青丝如墨，还是霜紫绕鬓，你都是我项羽此生唯一认定的妻，是我魂之所系，命之所归。”

他的誓言，低沉而有力，在静谧的庭院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永恒意味。重瞳之中，是足以焚毁一切障碍、只为守护她一人的熊熊烈焰，亦是沉沦至深的、至死不渝的温柔。

紫苏悄悄背过身去，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姑娘和霸王的深情，每每让她动容落泪。

虞瑶心头巨震，一股暖流夹杂着酸楚涌遍全身。她何尝不知项羽对她的爱有多深多重？这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可以为了她一个笑容倾尽所有，可以为了她一丝不适而方寸大乱。

她伸出双臂，环住他强壮的脖颈，将脸埋在他宽阔坚实的胸膛，听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仿佛那是世间最安心的乐章。所有的坚强伪装在这一刻卸下，她低声呢喃：“羽……有你，真好。”

阳光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依偎。

这一刻，什么江山霸业，什么天下纷争，都被隔绝在虞心苑之外。这里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有深入骨髓的爱恋，只有彼此眼中倒映的整个世界。

那缕玄紫色的秀发，在阳光下闪烁着奇异而坚韧的光泽，成为这份刻骨铭心之爱最独特、也最令人心碎的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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