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医疗帐篷的缝隙洒落,许明夏在消毒水的气味中醒来。腿上的伤口已经被重新缝合,缠着雪白的绷带。她试着动了动,钻心的疼痛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别乱动。"
熟悉的声音从身旁传来。陈铁柱坐在简易木凳上,下巴冒出青黑的胡茬,眼睛里布满血丝,显然一夜未眠。他手里正削着一个苹果,果皮连成长长的一条,在晨光中泛着晶莹的光泽。
"战况如何?"许明夏声音嘶哑。
陈铁柱将苹果切成小块,递到她嘴边:"日军被打退了,但跑了不少。"他的指节上有新鲜的擦伤,"武田不在其中。"
许明夏咬了一小口苹果,甜蜜的汁水在口腔中蔓延。她注意到陈铁柱脖子上还戴着那个空玻璃瓶,在衣领间若隐若现。
"今天是九月十三。"她突然说。
帐篷内的空气瞬间凝固。陈铁柱削苹果的动作顿了一下,刀尖在指腹上划出一道细痕。血珠渗出,他却浑然不觉。
"总部来电,"他声音低沉,"武汉、长沙、南昌、贵阳四个城市都加强了水源戒备,但..."
"但重庆没有。"许明夏接上他的话,心脏猛地一缩,"因为所有人都以为毒株威胁已经解除。"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那个被武田带走的金属箱。真正的"落日行动",目标恐怕从来都不是那些已经被他们发现的水库!
帐篷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水生一头冲进来,小脸涨得通红:"柱子哥!许医生!老周截获了日军的密电!"
老周紧随其后,手里拿着一张电文纸,脸色异常凝重:"武田在重庆...他要毒的是..."
"渝中区自来水厂。"许明夏脱口而出,脑海中闪过当初在武田实验室看到的地图,"那里供应半个重庆城的饮用水!"
陈铁柱已经站了起来,抓起桌上的冲锋枪:"距离中秋节晚宴还有多久?"
"六个小时。"老周看了眼怀表,"市长要在晚宴上宣布重庆成为永久陪都,所有军政要员都会出席。"
许明夏强撑着坐起身:"我们必须——"
"你留下。"陈铁柱斩钉截铁地打断她,转头对女医生道,"给她打一针镇静剂。"
"你敢!"许明夏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他的皮肉,"没有我,你们连自来水厂的结构图都看不懂!"
陈铁柱的眉头拧成了结。他知道许明夏说得对——作为曾经参与过重庆市政建设的医生,她熟悉自来水厂的每一个管道。但看着她腿上渗血的绷带...
"我可以坐车,不需要走路。"许明夏的声音软了下来,手指轻轻摩挲着他手臂上被她掐出的红痕,"让我去吧...柱子..."
这一声"柱子"叫得陈铁柱心头一颤。他沉默片刻,突然弯腰将她打横抱起:"那就别耽误时间。"
两辆军用吉普咆哮着冲出营地。许明夏被安置在后座,伤腿平放在座位上,手里摊开着自来水厂的平面图。陈铁柱坐在她身旁,一边听她讲解,一边往弹匣里压子弹。
"这里是主过滤池,"许明夏指着图纸中央,"如果投毒,最可能从这里下手。"她的指尖微微发抖,"但今天是中秋,厂区只留值班人员,很难发现异常。"
老周从前排转过头:"我们的人已经去通知卫戍司令部了,但走程序至少要两小时..."
"来不及。"陈铁柱将装满的弹匣拍进枪身,"直接闯进去。"
重庆城已经张灯结彩,街道上飘着月饼的甜香。吉普车鸣着刺耳的喇叭,在人群中硬生生撕开一条路。当自来水厂的高墙出现在视野中时,许明夏突然抓住陈铁柱的手:"不对劲...太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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