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匆匆赶到宁寿宫,下到地洞。最近,这是她每日必做的功课之一。
她不是一个残忍的人,可原主心里那为兄报仇的执念之火始终无法熄灭,促使她一定要让杨云舒尝试到大哥临死前曾经受到过的侮辱。
若不是凌上校脑子里还有一根叫国法的弦绷着,她早就默许那些挛鞮俘虏凌辱杨云舒了。
杨云舒还穿着那日被从床上拖下来时的,睡觉穿的里衣。月白的丝绸里衣已经脏了,黑黑黄黄的裹在她身上。
她明显消瘦了很多,保养得极好的皮肤看着干枯晦暗,没了光彩。
只几日,杨云舒便这样的屈辱里被磨光了意志。没了羞耻之心,行尸走肉般,吃喝拉撒都暴露在几个挛鞮俘虏眼前。
凌云站在临时搭建的‘羊圈’前,目光森冷。
杨云舒直视着她,眼睛里说不清有什么情绪——恨意,惧怕,祈求,心死……兼而有之。
凌云掩着鼻,嘴角勾起冷漠的笑,直到杨云舒最终忍不住破口大骂,才一声不吭地转身离开。
她能说什么呢?战场上,胜者为王!她什么也不需要说。
转过身,亲手锁上铁门,门内的骂声顿时彻底被隔绝。凌云脸上漾起决绝的笑容——大哥,再等等,拓跋一族的死期就要到了!
才往回走了两步,凌云的脚步突然一顿,转身又往地洞深处走去。她来到冰窖前,小心地撕下铜门上的封条,推开铜门猫腰钻了进去。
冰和冻尸已被抬走,冰窖里此时是温暖的,甚至因为空气不流通而有些闷热。凌云一寸一寸地巡视着。
凌云叹了口气,失落感袭上心头。伴随着失落感一起来的,还是一阵无法言喻的疲惫感。最近是有一些心力憔瘁。
转了一圈,凌云打算离开时,却在角落发现了一些簇新的里衣。——还有这些?
凌云有些意外,本着怀疑的态度,她蹲下来,仔细的在那堆东西里翻找着。可翻了一阵,什么有用的东西也没有找到。
只是一些衣裳,还有泡温泉用的香料,皂角等东西。
“呵,这老太婆,可真会享受!”凌云不由得念叨。
泡温泉,对凌云来说已经隔世。最近积累的疲惫在这三个字突然出现在脑子里的时候爆发。
一瞬间凌云玩心骤起,她一撩袍摆,把台上一应清洁用品一股脑儿扫到里面,兜着往温泉去。
连续发生的事让凌云实在绷得太紧,她需要洗去的,不止是身体上的疲惫。
来到温泉边,顺着走了几步,果然,凌云发现了一个汉白玉砌成的围栏。温泉水从栏杆间穿过,人可以放心躺在里面,不怕被冲到暗河里。
“啧啧,这太婆,实在太会享受了!”凌云再次感叹,“用以前那个世界的话来说,真是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呀!”
说着,她脱下衣服随手一抛,便搭在了一旁的木架上。
一步步走下温泉,脚趾踩进微烫的泉水,“嘶…”凌云轻哼一声。
慢慢走下石头台阶,凌云靠着栏杆坐下,闭上眼,微微仰头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微烫的水让凌云在这一刻,脑子有了暂时的放空。
泡了一会儿,凌云有些昏昏欲睡,她不情愿地睁眼,怔了一秒后把头深深埋进水里。
半晌,凌云猛的从水里站起身。她用力一甩头,长发在空中画了一道弧线,水滴连成一串晶莹的珠链。在灯光里像在她周围画了一道七彩的光晕。
水珠仿佛溅开很远,像春天里的缠绵雨丝,细细密密的,能打湿人的心。此刻,更缠住了一个魂。
无论有多不情愿,无论有多想泡在这温泉水里,凌云都得赶紧离开这里了。实在是还有太多的事需要她去做。享受,不可能的!
凌云无奈起身,伸手去拿放在一旁的皂角。弯腰时,纤细的腰肢拉出一道勾魂摄魄的弧,身上的水珠在灯光里反射出一个玲珑有致的轮廓,如同一个散发的金光的神女。
萧天宇,再一次错过了他的洛水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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