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泉村的炊烟混着槐花香漫过青石巷,林砚踩着熟悉的石板路往家走,春燕编的野花环还戴在头上,细碎的花瓣蹭着耳廓,带着清冽的草木气。白望月正被一群孩童围着,指尖流转的白光引得孩子们阵阵惊呼,石蛋则拉着蒲三叔的手,絮絮叨叨讲着落霞镇的奇遇。
“你们住的屋我每天都打扫,灶膛里的柴火也备足了。”蒲三叔往林砚手里塞了个热乎的烤红薯,“前阵子县太爷派人来修了村口的桥,还说要给你立块‘少年英雄’的牌坊,被我拦下了。”老人用烟杆敲了敲鞋底,“咱庄稼人,实在。”
林砚咬了口红薯,甜香熨帖着五脏六腑:“三叔做得对。”他望着自家院墙上攀爬的牵牛花,突然发现藤蔓间缠着些黑色的细丝,像极了墨影操控的那种。“这是……”
春燕也凑过来看,脸色微变:“像是黑山姥姥的蛊丝,但气息很弱,像是被什么东西净化过。”她摘下片沾着黑丝的叶子,叶片边缘泛着诡异的焦黑,“这不是自然枯萎。”
这时,村西头传来哭喊声。张屠户的婆娘跌跌撞撞跑过来,发髻散乱,手里攥着件染血的布衣:“林小哥!不好了!我家男人去后山砍柴,到现在没回来,只找到这个!”
布衣上除了血迹,还沾着几缕灰黑色的绒毛,摸起来像某种兽类的皮毛,却带着刺手的寒意。白望月指尖掠过布料,额间月牙痕骤然发亮:“是‘影狼’的毛!这狼妖以影子为食,专在月夜捕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后山的雾也不对劲。”刘婆婆拄着拐杖颤巍巍走来,银簪上的玛瑙珠子微微发烫,“这几日申时刚过,山坳里就起白雾,连太阳都照不透,我那只下蛋的老母鸡昨天进去找食,就再没出来。”
林砚想起离开前布在村口的预警符,符咒竟毫无反应。他掏出桃木剑,剑身泛着淡淡的青光:“去看看。”
后山的雾气果然浓得化不开,三米外的树木都只剩模糊的影子。春燕点燃艾草束,浓烟在身前聚成道薄薄的屏障,却只能推开半尺见方的雾气。“这雾能吞噬阳气。”她将照妖镜举到眼前,镜面映出的景象让她倒吸口凉气——无数扭曲的影子在雾中蠕动,像是被无形的手撕扯着。
“跟紧我。”林砚握紧剑柄,剑身上的青光劈开雾气,露出条勉强能走的小径。白望月指尖凝聚白光护在左侧,石蛋则举着砍刀走在右侧,三人将春燕护在中间,一步步往山坳深处走。
雾中突然传来狼嗥,凄厉得像是孩童啼哭。林砚循声望去,只见棵老槐树下蹲着只通体漆黑的狼,双眼是浑浊的血色,正低头啃食着什么。听到脚步声,狼猛地抬头,嘴角淌着黑色的涎水,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影狼!”白望月白光脱手而出,击中狼身。影狼却像没感觉般,反而化作道黑影,瞬间出现在石蛋身后,利爪带着腥风抓来。
“小心!”林砚挥剑格挡,桃木剑与利爪碰撞,竟迸出火星。影狼被震退两步,身形在雾中忽明忽暗,像是随时会消散。“它的本体在雾里!”林砚大喊,“石蛋,用清心诀引阳气!”
石蛋立刻盘膝坐下,双手结印默念口诀。淡淡的金光从他身上散发出来,雾气遇到金光竟如沸水般翻腾。影狼发出痛苦的嘶鸣,身形渐渐凝实,不再是虚化的影子。春燕趁机举起照妖镜,金光直射狼眼,影狼哀嚎着后退,撞在老槐树上。
林砚瞅准时机,桃木剑直刺影狼心口。剑刃没入的瞬间,影狼突然爆成团黑雾,黑雾中飘出无数细小的光点,像是被吞噬的魂魄。白望月伸手接住光点,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这些是被它吃掉的影子,里面还带着人的气息。”
老槐树下的残骸露了出来,是些啃剩的兽骨,并非张屠户。林砚捡起块较大的骨头,上面刻着个模糊的“李”字:“是邻村的猎户。”他望着雾更浓的山坳深处,“影狼不止一只,张屠户可能还活着。”
继续往里走,雾气中渐渐浮现出片诡异的竹林。竹子的叶片都是黑色的,竹节处缠着圈圈黑丝,风吹过时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像是无数人在哭泣。林砚砍断根竹子,断口处渗出暗红色的汁液,腥臭扑鼻。
“这是‘噬影竹’,能吸收周围的影子壮大自身。”白望月撕下片竹叶,指尖被灼出个细小的燎泡,“黑山姥姥用蛊丝培育的邪物,影狼很可能就是被这竹林吸引来的。”
竹林深处有座废弃的山神庙,庙门歪斜地挂着,门楣上的“山神”匾额裂成两半。林砚推开门,一股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正堂的神龛前跪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张屠户,他双目紧闭,像是陷入了沉睡,周身缠着密密麻麻的黑丝。
“别动!”春燕拦住想上前的林砚,“他身上的黑丝连着神龛,像是在献祭。”神龛上的山神雕像早已被凿空,里面塞满了黑色的棉絮状物体,仔细看去,竟都是压缩的人影,个个面目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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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望月指尖弹出白光,切断几根靠近张屠户脖颈的黑丝。张屠户猛地咳嗽起来,缓缓睁开眼睛,眼神涣散:“水……水……”春燕连忙递过水壶,他灌了几口,才渐渐清醒,“我被狼追到这里,一进门就浑身发软,像是有东西往骨头里钻……”
林砚注意到神龛后的墙壁在微微震动,敲了敲,竟是空心的。他挥剑劈开墙壁,里面露出个黑漆漆的洞口,洞口用黑丝编织成网,网上挂着十几个昏迷的村民,其中就有柳泉村的刘二柱。
“是‘养魂窟’!”林砚认出这是黑山姥姥的邪术,“她用噬影竹和影狼收集活人的影子,再把人藏在这里,等影子被消化干净,就把他们炼成傀儡!”
石蛋按照《清心诀》的记载,在洞口画了个简易的聚阳阵:“林大哥,我守住这里,你们救人!”阵光亮起的瞬间,黑丝网剧烈收缩,网上的村民发出痛苦的呻吟。
白望月指尖白光流转,小心翼翼地解开黑丝:“这丝遇阳则硬,得用阴气中和。”他看向林砚,“你的桃木剑借我用用。”林砚递过剑,少年竟用指尖在剑身上划出道血痕,将血珠滴在黑丝上。黑丝遇到精血,果然软化下来。
林砚则冲到神龛前,挥剑劈向那些压缩的人影。每劈开一团,就有个微弱的光点飘出,在空中盘旋片刻,然后往竹林外飞去。“这些影子还能回到主人身上。”他喊道,“春燕,记下有多少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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