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石头看着汉人书生,看着他那真诚的、没有一丝嘲弄的眼神。
心中那片早已冰封的湖面,竟奇迹般地,裂开了一丝缝隙。
他是“完颜石头”。
“完颜”,这个曾经让他无比骄傲、象征着高贵与荣耀的姓氏,如今却成了他身上,最沉重、也最危险的烙印。
他是一个高贵的女真人,一个曾经让宋人闻风丧胆的战士。
但现在,只是一个无家可归、连饭都吃不饱的流亡者。
完颜石头沉默了很久,很久。
久到那年轻的书生,都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最终,他缓缓地抬起头,那双浑浊的眼睛,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沙哑地,挤出了几个字:“我……我叫‘石头’。”
当他说出这句话时,感觉身体里的什么东西,随着那个被他舍弃的姓氏,一起彻底地碎了。
“石头?”那年轻的书生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点了点头,在名册上,认真地,写下了这两个字。
“好,石头,欢迎你,成为大宋的子民!”
完颜石头,不,现在是“石头”了,用宋朝官府发下来的种子,在故乡那片肥沃的黑土地上,种下了第一粒麦子。
阳光下,他跛着脚,一瘸一拐地,却无比坚定地,走在自家的田埂上。
风,从松花江上吹来,带着一股新生的、泥土的芬芳。
石头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也不知道自己还是不是一个“女真人”。
但这些似乎都已经不重要了。
他只知道,自己要活下去。
为自己,也为那些,已经消失在这片土地上的,所有的人。
......
崇祯十二年,秋。
距离那场惊天动地的灭国之战,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年。
北国的天空,澄澈如洗,松花江的水,在秋日的阳光下,泛着粼粼的波光,静静地,向东流淌,仿佛要将过去所有的鲜血与仇恨,都冲刷干净。
江畔,那座曾经被战火摧毁的“石头村”,如今,已是炊烟袅袅,屋舍俨然。
田地里,金黄的麦浪,在风中起伏,散发着丰收的喜悦。
一个跛着脚的中年汉子,正站在田埂上,看着眼前这片由他亲手种下的、沉甸甸的麦穗,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了许久未见的、一丝发自内心的微笑。
他就是“石头”。
两年来,他用大宋官府发下来的种子和农具,开垦了荒地,盖起了新房。
许多在战乱中流散的同族,也陆陆续续地,回到了这里。
他们剃去了金钱鼠尾,换上了汉人的衣裳,学会了使用宋人的铁犁,也开始学着说那有些绕口的汉话。
村口,一间崭新的、用青砖盖成的学堂里,传来了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领读的,是两年前,那个来到村里,为他登记户籍的年轻汉人书生。
石头站在学堂的窗外,静静地听着。
那些在战乱中侥幸存活下来的女真孩子,正和其他女契丹、汉人的孩子们,坐在一起,摇头晃脑地,跟着先生,念着他听不懂,却又觉得无比神圣的句子。
石头的眼神,很复杂。
有欣慰,有茫然,也有一丝,连他自己都说不清的、淡淡的失落。
一个属于“女真人”的时代,彻底过去了,而一个新的、属于“大宋子民”的时代,正以一种不容抗拒的方式,在这片土地上,生根发芽。
同一时间,松花江的渡口。
一队身着大宋制式军服的士兵,正护送着几辆满载着皮货和人参的马车,准备登船,南下运往上京。
为首的,是一个二十出头、面容坚毅的年轻军官。
他腰挎长刀,身姿挺拔,眉宇间,既有军人的干练,又带着几分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正是狗儿。
如今的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初上战场会吓得呕吐的新兵了,因为在灭金之战中屡立战功,再加上读过几年私塾,识文断字,被提拔为负责押运军需物资的“押队官”,官职不高,却是个肥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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