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九,天光未明,霜气凝野。
金线楼外绣旗招展,红绸高悬,乐声袅袅如烟,仿佛真要把这寒冬清晨熏出几分春意来。
府台大人亲驾临席,宾客满堂,名妓执扇轻舞,琴师十指翻飞,一派奢靡锦绣。
可十里之外的南门外河滩,却已燃起百灶炊烟,雾气氤氲,顺着溪流缓缓升腾,像一条盘踞大地的白龙,静候破云而出。
苏晚晴站在主灶前,一身粗布蓝裙洗得发白,袖口卷至肘间,露出结实有力的小臂。
她亲手舀起第一勺麦粥,乳白浓稠,热气扑面,香气瞬间勾动了所有人的胃与心。
“张伯,您先尝。”她将陶碗递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农手中,声音不大,却清晰传遍前三排桌席。
老人双手颤抖接过,低头啜了一口——忽然浑身一震,眼眶骤然通红。
他没说话,只是双膝一软,“咚”地跪在泥地上,老泪纵横,哽咽难言:“三十年了……我三十年没吃过这么香的饭!”
人群一静。
随即,掌声如潮水般涌起,不是礼节性的轻拍,而是发自肺腑、带着哭腔的喝彩。
有人抹着眼角喊:“这不是饭,这是命啊!”另一个妇人抱着孩子站起来嘶声道:“我家男人饿死在秋收前夜,就因为交不起租子!可现在,我们自己有地,自己有种,自己有粮!”
话音落处,孩童齐声唱起《一碗饭》,稚嫩嗓音穿透晨雾,与溪水潺潺应和:
“你不曾见她踏霜归来,肩挑两筐春苗;
你不曾见她彻夜未眠,守着窖池发酵……”
歌声未断,一辆青呢小轿途经河岸,本欲直奔金线楼。
轿帘却被一只枯瘦的手猛然掀开——正是书法名宿顾大家。
他原是为柳如眉题匾而来,怀中还揣着刚写好的“风雅无双”四字墨宝。
可此刻,他目光扫过河滩:没有金玉器皿,只有泥碗木筷;没有山珍海味,却是人人饱足;一群孩子围坐在一张矮桌前,共食一碗豆豉配鱼条,笑得满脸油光。
那一瞬,他脑海轰然炸响。
幼年饥岁,母亲煮最后一碗野菜粥的画面猝然浮现眼前。
那粥稀得照得出人影,她却笑着说:“吃饱了,就不怕冷了。”第二天,母亲便倒在田埂上,再没醒来。
顾大家猛地推开轿门,拄杖而下,颤巍巍走入人群。
他不语,只从怀中取出随身携带的狼毫笔,又命人寻来一块晒干的树皮。
蘸墨挥毫,力透肌理,四个大字跃然其上——
大地有诗
笔落刹那,全场寂静。
下一瞬,欢呼如雷炸裂。
围观者争相拓印,有人用布帛压印,有人直接撕下衣角沾墨抄录,片刻之间,“大地有诗”四字便如火种般传遍河滩每一角落。
就连远处埋伏监视的探子,也忘了任务,怔怔望着那粗粝却震撼人心的字迹,喉头滚动,竟觉鼻酸。
此时,笛声忽起。
悠扬婉转,自西边芦苇荡飘来,初时如风拂林梢,渐而如溪入深谷,曲调竟是失传已久的《采桑谣·变调》——本为宫廷秘谱,后因“过于质朴,不合宴乐”被禁。
如今由一支旧笛吹出,却毫无矫饰,唯有赤诚。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玉箫郎立于溪畔石上,灰衣素袍,鬓角斑白。
他曾因直言“宫中乐舞浮华无根,不如村妇捣衣声有韵”,触怒权贵遭贬,自此封笛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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