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断鸿的马倒毙在城郊乱石滩上时,天刚蒙了一层青灰。
他滚落在地,怀中陶罐却稳稳护在胸前,连一丝磕碰都未有。
二十七日夜不眠不休,跨三江、越七关,躲过追杀十二次,靠啃树皮喝雪水撑到此刻。
他的嘴唇早已裂成紫黑色,手指僵硬如枯枝,可当接应者掀开油布、看见那刻着“烽燧村柳氏手作”的坛身时,两人同时红了眼眶。
“这味……是北境的魂。”那人声音发颤。
消息传入城内,苏晚晴正在农信坊后院晾晒新一批药染桑皮纸。
她接过拓文,指尖抚过“谢承远妻柳氏”几个字,忽然怔住。
谢承远——谢云书父亲的名字。
她猛地转身冲进密室,手中文书几乎被攥破。
谢家旧部多已凋零,唯有这豆酱,用最原始的方式,从千里之外带回了血与土的记忆。
“把酱分装一百瓶,每瓶贴上说明:此味来自北境烽燧村,出自阵亡将士遗孀之手,名为‘忆魂酱’。”她语速极快,目光灼亮,“派说书人带着它走街串巷,游方郎中随诊赠饮,茶楼酒肆免费试尝——我要让全京城的人都记住这个味道。”
三天后,第一滴泪落进了碗里。
一位老妇捧着半碗酱面,颤抖着说不出话,只一个劲儿地往嘴里扒拉。
咸香弥漫开来,她突然嚎啕大哭:“我男人……就是北舆军的伙夫啊!他说过,每年秋收后要拿新豆子腌一坛酱,等打完仗带回家给我……”
旁边少年听得心酸,也尝了一口,下一瞬瞳孔微震——那滋味太熟悉了,像小时候母亲藏在瓦缸底舍不得吃的那一勺陈酱,又像父亲出征前夜,在灶台边默默拌饭的那一口。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流泪。
不是因为苦,而是因为记得。
有人抱着空罐不肯撒手,说这是“最后一点活过的证据”;有孩童指着墙上无名牌位问娘亲:“是不是爹爹也吃过这个?”百姓自发将“忆魂酱”供上香案,与祖宗牌位并列。
而那些曾被抹去的姓名,竟随着舌尖的咸涩,一寸寸爬回人心深处。
与此同时,农信坊地下密室,烛火幽深。
谢云书盘膝而坐,面色仍显苍白,但眼神清明如洗。
面前一张素绢铺展,其上以朱砂勾勒经络,银线串联穴位,赫然是《银针十三诀》全图雏形。
苏晚晴立于侧畔,递上特制药笔——笔尖含微量磁粉,可感应人体气机流动。
他轻点指尖,袖中十二枚银针悄然滑出,凌空悬浮。
刹那间,针尾微颤,竟自行排列成北斗第七星——摇光之位,承魂安灵。
与此同时,他体内战魂脉隐隐共鸣,仿佛千军万马在血脉中奔腾而过。
“你看到了什么?”苏晚晴低声问。
“山河碎了。”他闭目,声音沙哑,“每一针下去,我都听见呐喊。不是武功,是哭声。”
就在此时,门扉无声开启。
黑袍拂地,莫问缓步而入。
他凝视空中银针良久,忽叹一声:“你以为这是御针之术?错。这是‘缝脉术’——当年谢家先祖立誓:不让忠魂成孤鬼。于是以血脉为引,银针为线,将十万战死将士的执念织入家族传承。你们谢氏每一代觉醒者,不是掌控力量,是在替整个军团背负记忆。”
室内寂静如渊。
谢云书呼吸渐重,额角渗出冷汗。
原来每次施针耗损心神,并非功力不足,而是他在无形中承接了无数亡者的不甘与悲愿。
“所以……我不是一个人。”他喃喃,“我是他们的容器。”
苏晚晴握紧了他的手,坚定而炽热:“那你更要活下去。因为你不是背负,你是唤醒。”
数日后,春风拂过京城南隅。
三百七十六名遗属齐聚归心祠前,每人手持一根红线,线浸过特制艾液,遇暖则显影。
她们要绣一面“忠魂幡”,长九丈,宽三丈,用最柔的丝,祭最刚的魂。
鼓声起。
雷夯立于高台,双槌翻飞,敲的不是节拍,是呼吸——一鼓一息,一线一牵,三百七十六颗心跳渐渐同步。
阳光洒落幡面,刹那间,红线浮现密密麻麻的名字:张猛、赵五娘、李青山、王铁柱……一个个曾被除名、被焚籍的将士之名,在春风中逐一显现,宛如天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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