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刚过,归心祠的火炉还在低低地燃烧,酒醅在缸中微微起伏,像沉睡巨兽的呼吸。
苏晚晴坐在案前,指尖轻轻摩挲着那幅残卷的一角——那一处墨迹虽已褪去朱批,却仍透着不自然的平滑,像是被谁精心打磨过的假面。
她不信巧合。
更不信,一个能用麦曲唤醒百年菌解、以血引药破除做旧的人,会停在这层虚假之下。
“这卷子,还没说完它的故事。”她低声自语,目光落在墙角那只封得严严实实的油布袋上。
里面藏着两份显影文献,一份是谢家老厨临终所托的麦曲母种催化而出的路线图,另一份是酵婆子从“岁安酱”底取出的隐形密纸。
可它们都指向同一个方向:有人花了三十年,甚至更久,系统性地伪造历史。
而这一次,她要亲手撕开最后一层面具。
天未亮,山道上便传来沉重的脚步声。陶明月来了。
老人披着粗麻斗篷,背脊佝偻如弓,手里拎着一只漆黑陶罐,罐身布满裂纹,像是经年累月从窑底挖出的老物。
她进门没说话,只将罐子往桌上一放,掀起兜帽,露出一双浑浊却锐利的眼睛。
“拿来。”她声音沙哑,像风刮过枯竹。
苏晚晴立刻递上残卷。
陶明月接过,只一眼,便冷哼一声:“双皮染。”
“外层松烟墨,调了桐油和陈胶,骗那些眼拙的鉴宝人;里层是铁锈水混着羊胆汁写就,等个七八十年,氧化发黑,就跟真古董一个味儿。”她枯瘦的手指轻点绢面,“做这活的人,懂行,也狠心——知道后人会用酸碱试纸、光照显影,所以故意把假做得比真还像。”
苏晚晴心头一震。
这不是简单的造假,而是对“真相识别机制”的预判与反制。
“怎么破?”
陶明月打开陶罐,舀出一把灰白色粉末,细如尘霜,却隐隐泛着玉质光泽。
“龙骨灰,取自窑心最深处,百年火炼,专破胶结之毒。”她顿了顿,“这是我们祖上传下的脱胶法,专破假古董。但……只能用一次。用了,绢就会脆,再经不起第二回折腾。”
苏晚晴握紧了拳头。一步错,全盘皆毁。
她深吸一口气:“来吧。”
陶明月将龙骨灰倒入温酒,调成乳白浆糊,递给她一支极细的獾毛刷。
苏晚晴接过来,手稳得不像个凡人。
她知道,这一笔下去,不是在写字,是在剖尸验魂。
刷尖蘸浆,轻轻落于绢面中央。
刹那间,异变悄生。
那原本看似融化的墨层,竟如雪遇阳般缓缓退散,露出底下一层暗红斑驳的痕迹——像是干涸已久的血书,又似某种古老符号的雏形。
纤维微微翘起,仿佛有生命在下面挣扎欲出。
“成了?”绢娘忍不住上前一步。
“还没。”陶明月摇头,“这只是表相剥离。真正的字,藏在铁锈反应之后。”
话音未落,门外拐杖轻叩地面的声音传来。
陈墨耕到了。
老人拄着乌木拐,衣衫半湿,显然是冒雨而来。
他一眼望见案上正在显影的残卷,脚步猛地一顿,瞳孔剧烈收缩。
“这……这是……”他颤巍巍掏出怀中一叠泛黄纸页,层层油纸包裹,边角已被摩挲得发毛,“这是我三十年来偷偷誊抄的《实录》删节本……当年户部报灾,说三十万石军粮全毁于洪涝……可我亲眼看见运粮队往北去了!”
他扑到案前,手指颤抖地点向新显出的一行小字:“这里写的‘赈灾’目的地……其实是玄圭会在边关的私兵屯!那个组织,打着救济流民的旗号,实则豢养死士,掌控七路漕运!”
苏晚晴脑中轰然炸响。
原来如此!
每一次“天灾”,都是人为制造的转移借口;每一份“销毁记录”,都是掩盖真实流向的烟幕弹!
而谢云书,从始至终,都不是叛国者——他是唯一记得粮道真相的人。
她猛然回头,看向角落蒲团上的男人。
谢云书闭目盘坐,面色苍白如纸,额角渗出细密冷汗。
他已经连续七日未眠,靠银针刺穴强行维持神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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