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举重若轻、与周围同伴的狼狈形成鲜明对比的姿态,似乎终于引起了某个存在的注意。
最初出现的那名织梦者仆从,它那张平静的人脸,再次将“目光”投向了苏云舟。它没有参与疯狂的攻击,只是悬浮在力潭边缘,触手微微摆动。
一个干涩、沙哑,带着无数回音,却又比之前清晰了不少的声音,再次直接响彻在苏云舟的脑海,甚至隐约也传到了苦苦支撑的六位神使意识里:
“你……很不同……你的生命形态……你的能量……不属于‘织梦者’的体系……也不完全属于这片冰冷的星骸……”
苏云舟抬眼,看向它,神色平静,没有回答,只是操控着几株【噬能花】张开喇叭状的花朵,将附近逸散的混乱能量吸入、转化。
那仆从似乎并不在意苏云舟的沉默,反而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脑中的声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慨,或者说,是积压了太久太久的倾诉欲:
“几百年了……还是几千年了?记不清了……自从被放逐到这里,看守这扇‘门’,看守这块该死的‘钥匙’……就再也没见过活生生的、会思考、会反抗的‘访客’了……”
它的触手无意识地拍打着泥潭表面,溅起粘稠的黑色水花。
“每天……对着这片死寂的潭水……对着这些只会遵循本能蠕动的墙壁……还有那些偶尔从‘门’那边渗透过来的、毫无理智的疯狂低语……无聊,太无聊了……”
一名神使(似乎是伊格尼斯)找到机会,一道炽白火线射向它,却被它身旁另一名仆从用触手轻易挡下。它甚至没有看向攻击者,继续对着苏云舟“倾诉”:
“有时候,我甚至怀念起当年跟随‘织梦者’征伐诸界的时候……虽然也是杀戮与吞噬……但至少……能看到不同的风景……听到不同的文明在沉睡前最后的哀嚎……那也是一种……热闹,不是吗?”
它的语气平铺直叙,但内容却令人不寒而栗。
“再看看现在……守着一块破石头……等着一个不知道会不会来的‘继承者’……还要时刻抵抗力潭对面那些噪音的侵蚀,保持这点可怜的‘清醒’……心里苦啊……”
另一条触手猛地抽向凯洛斯的残影,被他险险躲过。仆从的“话”却没停:
“好不容易来了几个活人……想让他们在美梦里安眠,成为力潭的养料,我也能多点乐子……偏偏还有个不受影响的……你说,我苦不苦?”
它那旋转的幽暗眼睛,似乎“聚焦”在苏云舟身上。
“你身上……有‘种子’的气息……不是普通的植物……是‘世界之种’的变体?有趣……难道你就是‘祂’预言中,能解开这陨石奥秘,带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的‘钥匙持有者’?”
这番话信息量巨大,让正在苦战的六位神使心神剧震!天外陨石?钥匙持有者?离开?
苏云舟的眼神也微微一动,他终于开口,声音通过精神链接清晰地反馈回去,平静无波:“你们想离开?离开这里,去往何处?‘织梦者’又在哪里?”
“织梦者?”那仆从的人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个极其僵硬、扭曲,似笑非笑的表情,“‘祂’……或许就在门的另一边沉睡……或许……早已成为了门的一部分……谁知道呢?我们只是被遗弃的仆从,看守着‘祂’最后的遗产,也是……囚禁我们的牢笼。”
它的一条触手指向洞窟中央那翻涌的力潭。
“至于想去何处……呵呵……只要能离开这片被遗忘的月球坟场,去哪里都好……哪怕是回到那令人发狂的梦境乱流里,也比在这里慢慢腐朽强……”
它的语气中,透出一股积压了无数岁月的怨愤与绝望。
“但是……”它的声音骤然转冷,七名仆从的攻击瞬间变得更加狂暴、同步,如同一个整体在运作,强大的压力让巨石的能量护盾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裂纹急剧扩大!
“想得到‘钥匙’,想知晓根源……就先证明你们有资格承受这份‘恩赐’吧!沉沦,或者……击败我们!”
战斗,进入了更加白热化的阶段。但与此同时,一丝破局的可能性,也随着这诡异仆从的“心里话”,悄然浮现。苏云舟的目光,再次投向了那深邃的力潭,以及潭水之下,那块若隐若现、散发着不祥波动的——“天外陨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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