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项易在一锏挥出后,也几乎虚脱,拄着锏剧烈喘息,眼前阵阵发黑。
另一边,金焰无常见久攻不下,暗红眼眸中闪过一丝不耐。他手中长矛一震,周身暗金色斗篷无风自动,猎猎作响。更加狂暴的黑色电蛇在他周身汇聚。
“焕婕,你护不住他。”
长矛再次刺出,这一次,不再是单一的电芒,而是化作一张覆盖天地的黑色电网,电网之中,无数怨魂哀嚎,带着湮灭一切生机的恐怖威能,朝着焕婕笼罩而下。
与此同时,一直游斗的魅影无常也骤然发力,指套上幽蓝寒芒暴涨,化作无数道细密的蓝色丝线,如同天罗地网般缠向阿九,限制她的行动。笑面佛稳住身形,眼中杀机爆闪,鬼头刀高举,一道巨大的、由死气凝聚的刀罡凝聚成形,作势欲劈向已是强弩之末的项易。隐匿的琉璃刺气息再次锁定项易,寻找着下一次必杀的机会。
四大无常显然失去了耐心,准备不惜代价,发动雷霆一击,结束这场战斗。
面对这铺天盖地、近乎绝境的围攻,焕婕清澈的眼眸中终于闪过一丝决然。她双手猛地按在琴弦之上,所有音符戛然而止。她闭上双眼,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周身气息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攀升、凝聚。
她身下的地面,无数青莲虚影凭空涌现,缓缓旋转。她膝上的古琴,那深沉的木色琴身变得近乎透明,其中的莲花暗纹灼灼生辉,仿佛随时会破琴而出。
“莲华……寂灭。”
她轻声吐出四个字,声音空灵而遥远,仿佛来自九天之外。
轰。
以她为中心,一股无法形容的、纯净到极致却也冰冷到极致的清辉,如同超新星爆发般,猛然扩散开来。
清辉所过之处,黑色的电网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瓦解,其中的怨魂发出凄厉的哀嚎后彻底湮灭。魅影无常的蓝色丝线寸寸断裂,她本人如遭重击,喷血倒飞。笑面佛凝聚的刀罡尚未劈出,便在清辉中溃散,他满脸骇然,连连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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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一直稳坐钓鱼台的金焰无常,也是闷哼一声,周身的黑色电蛇黯淡了大半,暗红眼眸中充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
而那始终隐匿的琉璃刺无常,更是被迫从阴影中显形,嘴角溢出一缕透明的液体,显然受了不轻的伤。
这一击,几乎抽空了焕婕大半的力量,她的脸色苍白得透明,身形微微晃动,仿佛随时会倒下。但她依旧强撑着,清冷的目光扫过狼狈的四大无常。
“还要继续吗?”
金焰无常死死盯着焕婕,又看了看她身后勉强站立、却眼神坚定的项易和阿九,暗红眼眸中光芒闪烁不定。他显然没料到焕婕竟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威力,这已超出了他们预先得到的情报。
“净世莲音……果然厉害。”金焰的声音更加沙哑,“不过,施展此招,你又能撑多久。”
焕婕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手,指尖再次虚按在琴弦上,虽然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
金焰无常沉默了片刻,又看了看遗弃之城深处,那里隐隐传来更加混乱的时空波动和一些不祥的低沉嘶吼。他知道,再纠缠下去,即便能拿下焕婕三人,他们也必然要付出惨重代价,而且很可能引来城中更可怕的存在。
“走。”他最终做出了决断,声音冰冷。
黑色电光一闪,金焰无常的身影率先模糊消失。魅影无常和笑面佛虽有不甘,但也知道事不可为,狠狠瞪了项易一眼,各自施展手段遁走。琉璃刺无常再次融入阴影,无声无息地离去。
四大无常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眼间,十字路口便只剩下项易三人,以及满地狼藉和尚未完全平息的能量乱流。
噗。
确认敌人退走后,焕婕终于支撑不住,喷出一小口鲜血,身形摇摇欲坠。
“小姐。”阿九惊呼一声,连忙上前扶住她。
项易也强撑着走到近前,看着焕婕苍白如纸的脸色,心中复杂难言。他知道,若非焕婕拼着元气大伤施展绝学,他们今日绝无幸理。
“我没事,只是消耗过度。”焕婕推开阿九的手,自己站稳,取出一枚清香扑鼻的丹药服下,脸色稍缓。“此地不宜久留,刚才的动静太大,很快会有其他东西被引来。”
她看向项易,目光落在他颧骨上那道已经凝结的血痕。“你的伤?”
“皮外伤,无碍。”项易摇了摇头,比起焕婕的消耗,他这点伤确实不算什么。
“那便好。”焕婕不再多言,辨认了一下方向,“跟我来,我知道一条相对安全的小路,可以绕过几个麻烦的区域,直达断魂桥头。”
三人不再停留,迅速离开了这片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的十字路口,身影没入遗弃之城更加深邃的黑暗与迷雾之中。
在他们离开后不久,几道扭曲的、由纯粹怨念构成的影子从周围的建筑中飘出,在那残留着清辉与死气的战场上盘旋数周,发出贪婪的嘶鸣,最终又缓缓消散。
更远处,一座高耸的、半截塔楼悬浮在空中,塔楼顶端,一道笼罩在灰袍中的身影静静伫立,望着项易三人消失的方向,兜帽下,一双如同星辰般深邃却又死寂的眼眸微微闪烁。
“混沌……镇岳……净世……有趣的组合。”灰袍人低声自语,声音沙哑而古老,“寂灭之河的潮信,这次似乎真的有些不同了。”
他抬起手,掌心托着一枚不断旋转的、由无数细小骷髅头组成的黑色符文。
“去吧,告诉那位,鱼儿已经入网,只是……网似乎比预想的要坚韧一些。”
黑色符文发出一声尖啸,化作一道流光,射向寂灭之河的方向,消失在天际。
灰袍人的身影也缓缓淡化,最终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融入了遗弃之城永恒的死寂与迷雾中。
唯有那低沉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河水奔腾之声,越来越清晰,预示着那片分割生死、埋葬了无数秘密与传奇的古老河流,已然不远。
“穿过前面那片无声回廊,就能看到断魂桥了。”焕婕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指着前方一片笼罩在绝对寂静中的扭曲建筑群。
项易望着那片仿佛连光线都能吞噬的诡异区域,紧了紧手中的镇岳锏。
“桥的那边,有什么?”
焕婕沉默了片刻,清冷的眸子望向那片死寂。
“有答案,也有……更多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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