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眠合上古籍,冰凉的封面触感让她纷乱的思绪稍稍沉淀。她拿起手机,调出陆沉舟的号码,手指悬在拨号键上,却迟迟没有按下。
就在这时,公寓的门锁传来电子解锁的轻响。
门被推开,走廊的光线勾勒出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陆沉舟一身挺括的黑色大衣,带着深夜的寒意走了进来。他似乎刚从某个重要的场合脱身,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在看到客厅中站着的姜眠,以及她手中那个打开的紫檀木盒和茶几上摊开的古籍时,那丝疲惫瞬间被锐利取代。
他的目光如电,扫过古籍封面那枚火焰太阳印记,瞳孔猛地一缩!随即,他大步走到茶几前,一把拿起那本古籍,快速翻看了几页。越是翻阅,他的脸色越是凝重,眼神也越是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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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送来的?”陆沉舟的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火,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他认出了那枚印记,那是陆家核心传承的标记!这本古籍,他只在家族秘库最深处的记载中见过名字,从未得见真容!爷爷竟然……把它给了姜眠?!
“你爷爷的管家,福伯。刚走。”姜眠平静地回答,将紫檀木盒推到他面前,“东西在这里。怎么处理,你说了算。”
陆沉舟猛地合上古籍,那力道之大,让泛黄的书页都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他抬起头,深邃的眼眸紧紧锁住姜眠,那里面有被冒犯的怒火,有对家族擅自干涉的强烈不满,但更深沉的,是一种冰冷的保护欲。
“他什么意思?”陆沉舟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用这个来试探你?还是想让你当我的‘护法’,替他看着他的宝贝继承人练功?”
姜眠迎上他燃烧着怒火的视线,语气依旧平淡:“他没说。只让我‘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陆沉舟冷笑一声,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刺骨的寒意。他拿着古籍的手微微用力,指节泛白。这本记载着力量之路的书,此刻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让他感到无比刺痛。爷爷的举动,无论出于何种目的,都将姜眠置于了风口浪尖!这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愤怒和……不安。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眼神变得极其锐利而认真。他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姜眠笼罩,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伸手,却不是去拿古籍,而是……握住了姜眠拿着紫檀木盒的那只手!
他的手心带着夜风的微凉,却异常有力。他将那个空了的紫檀木盒从姜眠手中轻轻抽出,然后,将自己手中那本记载着“至阳玄魄体”奥秘的古籍,郑重地、不容拒绝地,放回了姜眠的手中。
“东西,你拿着。”陆沉舟的声音低沉而坚定,目光灼灼,如同宣誓,“我陆沉舟的路,不需要别人替我选,更不需要别人替我看着走。这本书,你看过,记下,或者烧掉,随你。但它的存在,不该成为任何人试探你、利用你的筹码。”
他的指尖在姜眠的手背上微微收紧,传递着一种无声的力量和承诺:“我的力量,我自己掌控。是福是祸,我自己承担。而你……”他顿了顿,眼神深邃如海,“只需要做你想做的。其他的,有我。”
客厅里一片寂静。窗外的霓虹灯光流淌进来,在两人身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那本记载着至阳之秘的古籍安静地躺在姜眠掌心,封面上的火焰太阳印记在光线下流转着微光。陆沉舟的手依旧覆在她的手背上,温热而坚定。
紫檀木盒冰冷的触感还残留在指尖,古籍书页的粗糙纹理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温度。陆沉舟的宣言,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她心中激起的涟漪,远比那串转账数字或陆老爷子的“赏赐”要深远得多。
姜眠垂下眼帘,看着掌心中那本沉甸甸的古籍。封面上那枚火焰太阳的印记,在陆沉舟近在咫尺的、灼热的目光注视下,仿佛真的在微微发烫。他话语中的决绝和袒护,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将陆家可能存在的算计和试探,暂时隔绝在外。
“知道了。”她最终只是平静地应了一声,手指收拢,将那本古籍握紧。没有推辞,也没有承诺,仿佛只是接过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东西。随即,她不动声色地抽回了被陆沉舟握住的手,指尖残留着他掌心微凉的触感。
陆沉舟看着她平静无波的脸,眼底深处那团因为家族擅自干涉而燃起的怒火,似乎被这平静浇熄了些许,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情绪。他收回手,插进大衣口袋,目光转向茶几上那个空了的紫檀木盒,眼神依旧冰冷。
“福伯还说了什么?”他问,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沉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
“只说要我‘好自为之’。”姜眠将古籍随手放进战术腰包内层,动作自然得像放一支笔。
“好自为之……”陆沉舟低声重复,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看来,我那位爷爷,对你是既‘看重’,又‘不放心’。”他抬起眼,目光重新落在姜眠身上,带着审视,“温泉山庄的事,解决了?”
“嗯。一个被吵醒的‘社恐’精怪,搬家了。山庄经理很上道,以后算我们的‘优质客户’。”姜眠言简意赅。
陆沉舟点点头,对这个结果似乎并不意外。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和远处异管司总部大楼隐约的轮廓,沉默了片刻。
“陈星的情况,周凛告诉我了。”他的声音低沉下来,“‘断龙’行动……”
“推演受阻,陈星是关键。行动暂时搁置。”姜眠接口,语气平淡地陈述事实,听不出太多情绪,“地府那边,阎王亲自出手,魏征跑了,小崔……没消息。”
窗外的霓虹灯光在陆沉舟冷峻的侧脸上流转,勾勒出紧绷的下颌线。魏征的叛逃,小崔的失踪,如同两片巨大的阴影,笼罩在断龙崖的威胁之上。他放在大衣口袋里的手,无意识地攥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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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我做什么?”他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看着姜眠。没有多余的安慰,只有直接的询问。他知道,风暴中心的她,需要的不是无谓的同情。
姜眠对上他的视线。陆沉舟的“钞能力”和他在世俗层面的庞大能量网,在这种涉及古老秘地和幽冥叛徒的事件中,能发挥的作用确实有限。但……她脑海中闪过那本古籍上关于引导至阳之力的艰深法门,以及陆沉舟偶尔失控爆发出的、那足以灼伤邪祟的炽热阳气。
“练好你的‘打火机’。”姜眠的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语气带着点揶揄,眼神却认真,“那本书,我会看。关键时刻,别把自己点了就行。”
陆沉舟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眼底掠过一丝无奈,但更多的是一种被认可的、带着点跃跃欲试的锐气。他明白姜眠的意思。那本古籍,是钥匙,也是双刃剑。而他的力量,或许在对抗冥主那源自幽冥的腐朽之力时,能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放心。”他沉声应道,两个字,重若千钧。
就在这时,姜眠腰间的加密通讯器突然震动起来,打破了室内短暂的平静。不是异管司的频道,也不是周凛的号码,而是一个陌生的加密信号。
姜眠皱眉接通。
“滋……姜顾问……滋……救命……”一个带着剧烈喘息、充满了极致惊恐和痛苦的年轻男声,断断续续地从听筒里传来,背景是呼啸的风声和某种……令人牙酸的、仿佛骨骼被碾碎的嘎吱声!
“……学……学校……旧楼……笔仙……它……它疯了!……好多人……都被……抓进去了……!跑……跑不掉……啊——!!!”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骤然响起,随即通讯被硬生生切断!只剩下刺耳的忙音!
“喂?!喂?!”姜眠厉声呼唤!但通讯已经中断!
旧楼?笔仙?学校?!
姜眠的心猛地一沉!她立刻调出异管司内部的事件关注列表,一个被标记为“观察中”、位于城西大学废弃旧校区的“笔仙诅咒”事件瞬间跃入脑海!之前因为优先级不高,加上备战断龙崖,一直未及处理!
而刚才那个求救的声音……充满了被非人力量折磨的绝望!这绝非普通的校园怪谈!
“蜂鸟”的微型屏幕在灵觉中无声亮起,自动锁定了刚才那个求救信号的来源——城西大学,废弃的“求知楼”!
“出事了!”姜眠眼神瞬间变得冰冷锐利,抓起搭在沙发上的外套,“城西大学旧楼,‘笔仙’事件失控!”
陆沉舟脸色一凝,没有任何废话:“我送你过去!路上说!”
两人如同离弦之箭,冲出公寓,奔向电梯。城市沉睡的夜空下,一场新的、充满血腥味的灵异风暴,在废弃的教学楼里,已然拉开了惨烈的序幕!而那本刚刚到手的、记载着至阳之秘的古籍,以及陆沉舟眼中燃起的战意,似乎预示着,这场风暴的应对方式,将与温泉山庄的精怪搬迁,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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