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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阎王的困境（第2页）

阎王艰难地转动了一下眼珠，看向姜眠。那燃烧着神火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微弱的、近乎解脱般的复杂情绪。他张了张嘴，声音微弱得几乎被空间震荡的轰鸣淹没：

“…丫头…你…来了…好…”

他枯槁的手指极其缓慢地松开那个维系空间屏障的法诀。这个动作仿佛耗尽了他最后的气力，身体猛地一晃，周身那微弱的神光瞬间黯淡下去，如同即将熄灭的火星！头顶那片被强行弥合的空间裂缝，失去了神力的支撑，猛地向外撕开一道更大的口子！更加浓郁、更加冰冷死寂的九幽气息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灌入！

“陛下！”黑白无常目眦欲裂，想要冲上去，却被那狂暴的九幽气息冲击得连连后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阎王枯槁的右手，不知何时抬起，手中握着一支笔。

那并非姜眠那花里胡哨的“判官笔Plus”，而是一支古朴到近乎简陋的毛笔。笔杆是某种温润的黑色玉石，笔尖的毫毛呈现出一种历经岁月沉淀的暗金色泽。整支笔没有任何光华流转，却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承载着天地规则、万物轮回的沉重与威严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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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判官笔！执掌生死轮回的地府至高权柄象征！

阎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这支古朴沉重的判官笔，颤巍巍地递向法阵边缘的姜眠。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如同风中残烛，却带着一种临终托付的庄重和不容置疑：

“…拿着…以后…地府…交给你了…”

姜眠看着递到眼前的古朴毛笔，脑子嗡的一声！交给她？掌管地府？开什么宇宙级玩笑？！

“老秦！你疯了吗？！”姜眠失声叫道，下意识地想后退，“我？我连自己那个算命摊都管不好！我只会画荧光符和用跳绳捆鬼！你让我管地府？这担子太重了！我扛不起！”

“闭嘴…拿着！”阎王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丝，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伴随着又是一口金血喷出！他枯槁的手固执地向前递着那支判官笔，眼神死死盯着姜眠，那燃烧的神火中，是洞悉一切的了然和最后的恳求，“…你的路…始于此…终于彼…此乃天命…也是…劫数…拿着！”

那“天命”和“劫数”两个字，如同重锤砸在姜眠心上！她猛地想起梦中师父玄尘子最后那模糊的叹息，想起自己那莫名其妙得来的“阴差令”，想起自己与地府千丝万缕的联系…难道…这一切早有定数？

看着阎王枯槁面容上那近乎哀求的眼神，感受着那支古朴毛笔散发出的、沉重得让她灵魂都在颤抖的规则之力，姜眠一咬牙，猛地伸出手！

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那冰凉温润的黑色玉石笔杆的瞬间！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庞大信息流、规则碎片、以及浩瀚如星河的神力烙印，如同开闸的洪水，瞬间冲入姜眠的脑海和四肢百骸！她仿佛看到了宇宙的生灭，万物的轮回，无数生灵的喜怒哀乐、生老病死化作奔腾的洪流在她意识中冲刷！地府运行的无数法则、权柄的奥秘、亿万亡魂的因果…所有的一切，都粗暴地、不容拒绝地塞了进来！

“呃啊——！”姜眠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剧烈颤抖，眼前发黑，几乎站立不稳！她感觉自己的灵魂和身体都要被这股恐怖的力量撑爆、撕裂！

与此同时，阎王身上最后那点微弱的神火，如同燃尽的烛芯，噗地一声，彻底熄灭了。他枯槁的身躯失去了所有支撑，如同断了线的木偶，向后软倒。脸上最后凝固的，竟是一丝如释重负的、极其微弱的笑意。

“陛下——！！！”黑白无常发出撕心裂肺的悲吼，扑向那倒下的身影。

而姜眠，在灵魂撕裂般的剧痛中，右手死死攥住了那支古朴沉重的判官笔！笔杆入手冰凉，随即变得滚烫！笔尖的暗金毫毛无风自动，发出低沉的嗡鸣！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以姜眠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这股威压不同于阎王曾经的浩瀚威严，它更锐利，更灵动，带着姜眠特有的、混杂着跳脱与坚韧的气息，却又深深烙印着地府轮回的沉重法则！

她散乱的长发无风自动，发根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悄然蔓延出几缕刺眼的银白！仿佛瞬间被抽走了部分生命力！但她的眼睛，在剧痛过后，却亮得惊人！瞳孔深处，仿佛有金色的符文在生生灭灭，流转不息！

她猛地抬头，看向头顶那道因阎王力竭而再次扩大的空间裂缝！汹涌的九幽气息正如同黑色的瀑布般倾泻而下！

没有犹豫，没有恐惧。一种源自血脉、源自手中神笔的本能驱使着她！姜眠握紧判官笔，对着那道狰狞的空间裂缝，凌空一笔划出！

没有金光万丈，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道极其凝练、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的暗金色轨迹，如同最锋利的裁纸刀，悄无声息地划过那片混乱的暗红！

嗤啦——！

仿佛布帛被撕裂的声音响起！那道倾泻着九幽气息的巨大裂缝，竟被这道暗金轨迹硬生生地…抹平了一小段！汹涌的九幽气息被强行截断！

整个阎罗殿为之一静！连悲泣的黑白无常都惊愕地抬起头！

然而，姜眠脸上却没有丝毫喜色。她脸色苍白如纸（新添的几缕银丝格外刺眼），握着判官笔的手在微微颤抖。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手中这支神笔蕴含的伟力，但驱动它所需要付出的代价，远超她的想象！仅仅是抹平那一小段裂缝，就几乎抽干了她体内小半的法力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本源之力！

更让她心头沉重的是，那道被抹平的空间裂缝边缘，暗红色的邪光如同跗骨之蛆，正疯狂地蠕动、侵蚀着暗金色的轨迹，试图重新撕开缺口！而整个地府的空间结构，在失去了阎王神力的支撑后，如同一个千疮百孔的破布袋，无数细微的、新的空间裂缝正在其他地方悄然滋生，丝丝缕缕的九幽气息如同毒雾般渗透进来！

手中的判官笔沉重如山，体内的力量如同退潮般虚弱。姜眠看着头顶那道顽强抵抗着侵蚀、却依旧在缓缓扩大的暗金轨迹，又感受着地府各处不断滋生的新裂缝，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阎王托付的神笔在手，代行阎君权柄。

但地府的空间，如同溃堤的蚁穴，四处漏风。

九幽的气息，无孔不入，如同跗骨之蛆。

而她姜眠…又能撑多久？

她低头看着自己悄然多出的几缕银丝，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对着空气，仿佛对着那个已经消散的身影，低声呢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自嘲：

“…老秦…你这烂摊子…可真他娘的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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