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雀”消失时那幽蓝的残影,如同一个冰冷的嘲讽,烙印在每个幸存者的视网膜上。他最后那句“‘门’后再见”,更像是一道无形的枷锁,扼住了刚刚劫后余生的微弱喜悦。
核心区域的死寂被痛苦的呻吟、压抑的啜泣和急促的指令声打破。暗红领域消散后留下的是一片真正的废墟,断壁残垣,焦黑的金属扭曲成狰狞的形状,空气中弥漫着硝烟、血腥和某种能量过载后的焦糊恶臭。
周岭半跪在沈清弦身边,手忙脚乱地给他注射着强效急救针剂,看着对方苍白如纸、气若游丝的模样,这个硬汉的眼圈不受控制地泛红。另一边,医护人员正小心翼翼地将昏迷不醒、浑身浴血的顾琛抬上担架,他的生命体征微弱到几乎无法探测,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牵动着所有人的心。
“清理战场!统计伤亡!抢救伤员!快!”周岭强压下翻涌的情绪,站起身,嘶哑着声音下达命令。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废墟间回荡,带着一种强撑的镇定。顾总倒下了,沈先生濒危,他必须站出来,稳住这残存的局面。
残存的战士们从掩体后、从废墟中挣扎着爬出,带着满身的伤痕和硝烟,沉默地开始执行命令。没有人欢呼,没有人庆祝,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疲惫、悲痛,以及一丝未能手刃仇敌的不甘。“灰雀”跑了,带着更可怕的秘密,像一片永不散去的阴云,笼罩在心头。
沈清弦在强效药剂的作用下,暂时稳住了崩溃的边缘。他虚弱地靠在断壁上,看着医护人员将顾琛抬往临时设立的医疗点,看着周岭如同受伤的头狼般,强撑着组织残局。他尝试调动一丝精神力,大脑却传来针扎般的剧痛,那片进化后的“新系统”因过度透支而变得黯淡无光,仿佛随时会沉寂。
他闭上眼,感受着体内那几乎枯竭的“种子”力量。为了引爆暗红碎片,他几乎献祭了所有。值得吗?用几乎同归于尽的方式,换来了一个残破的基地,一个濒死的顾琛,和一个带着更大阴谋逃脱的敌人?
一丝迷茫和无力感悄然蔓延。
就在这时,他的精神深处,那缕与顾琛始终维系着的、微弱到几乎断裂的连接,忽然极其轻微地波动了一下。
不是意识,不是语言,而是一种更加本源的、如同余烬般不甘熄灭的意志。那意志里没有迷茫,没有退缩,只有一种近乎本能的、对生的渴望,对未竟之事的执着,以及……一种冰冷的、对“灰雀”的绝对锁定!
即便在深度昏迷中,顾琛的意志,依旧如同烙印,不曾消散!
这股微弱却坚韧的波动,像是一点星火,瞬间点燃了沈清弦心底那几乎被绝望淹没的火焰。他猛地睁开眼,看向顾琛被抬走的方向,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决绝。
他还不能倒下。顾琛还在挣扎,敌人还在暗处,基地还需要他。
他挣扎着,用手撑住墙壁,试图站起来。
“沈先生!您需要休息!”旁边的医护人员急忙劝阻。
“我没事……”沈清弦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带我去……主控残骸。”
周岭闻声赶来,看到沈清弦的状态,眉头紧锁:“清弦,你的身体……”
“我们必须知道‘灰雀’去了哪里,那个‘门’到底是什么!”沈清弦打断他,眼神锐利,“基地的主服务器可能还有残存的数据,阿哲……阿哲那边或许还有连接!”
提到阿哲,周岭脸色一黯:“通讯……几乎全断了。外部干扰很强,联系不上。”
“那就用最原始的方法!”沈清弦咬牙,“带我去主控残骸,我需要物理接口!”
周岭看着他眼中那熟悉的、属于“弦月”的冷静与执着,知道劝阻无用。他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我陪你去。”
主控室是战斗最激烈的区域之一,几乎被完全摧毁。巨大的屏幕碎裂,操控台扭曲变形,线缆如同死蛇般裸露在外,滋滋冒着电火花。几名技术人员正在废墟中小心翼翼地尝试恢复部分功能。
沈清弦无视了弥漫的烟尘和危险,径直走向一台相对完好的备用数据存储服务器。他找到物理接口,不顾技术人员“电压不稳”的警告,直接将手按了上去。
精神力如同细小的触须,强行探入混乱的电路和数据流中。剧痛再次袭来,但他不管不顾,如同一个在垃圾场中寻找钻石的疯子,疯狂地检索着任何与“灰雀”、“门”、“灵风计划起源”相关的数据碎片。
大部分数据都已损毁或加密,但在沈清弦那近乎自残式的强行破译下,一些零碎的、被忽略的信息,还是被挖掘出来。
“……坐标偏移……指向……深海……”
“……能量共鸣图谱……与‘种子’序列高度契合……”
“……‘门’非物理结构……需‘钥匙’引导……定位……”
“……警告:强行开启可能导致……维度渗透……不可逆污染……”
深海?维度渗透?不可逆污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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