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弦维持着守护的姿态,意识如同最忠诚的哨兵,监控着体内那片沉睡的“金色摇篮”。那份全然的依赖与信任,像温暖的潮水,不断冲刷着他内心冰封的壁垒,留下细微却无法忽视的裂痕。
他几乎要沉溺于这种被需要、被全然托付的错觉。这比他掌控深渊权柄时,更能填补他灵魂深处那隐秘的空洞。
但理智如同悬顶之剑,时刻提醒着他这平静下的脆弱。洛璃偶尔投来的、欲言又止的复杂目光,也像一根刺,扎在他的感知边缘。
他需要信息,需要了解外界的变化,需要评估潜在的威胁,以便在顾琛意识复苏可能引发的风暴中,拥有足够的掌控力。
他分出一缕意识,连接上“海渊之眼”的监测网络。回响那宏大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恭谨响起:
【监管者沈清弦,欢迎接入。】
“汇报主位面现状,以及‘星火守卫’动态。”沈清弦直接下达指令,声音透过意识传递,冰冷无波。
【主位面混沌残余活性持续降低,未发现新的‘楔子’生成迹象。空间结构趋于稳定。】
【‘星火守卫’指挥官洛璃,已于三日前离开‘海渊之眼’,返回地表据点。其留下信息:如需协助,可通过加密频道联系。】
【监测到‘星火守卫’内部通讯频段加密等级提升,部分频段涉及对‘深渊归来者’(指向您)的风险评估及应对预案讨论。】
风险评估。应对预案。
沈清弦幽暗的眼底没有任何意外。这才是正常反应。洛璃的离开,或许本身就是一种表态——在无法确定他是否可控之前,保持距离。
他不在乎他们的评估。只要不主动来招惹他,他懒得理会。
但回响接下来的信息,却让他微微蹙眉。
【另,接收到来自加密信源‘K’的重复呼叫请求,已持续七十二小时。信号源定位:地表,原深海基地废墟附近,临时避难所。信息内容:请求确认‘弦月’状态。】
阿哲?
沈清弦沉寂的心湖泛起一丝微澜。阿哲是他作为“弦月”时唯一的联络人,是他黑暗过去中为数不多的、带着点烟火气的存在。他还活着,而且在找他。
“弦月”……这个代号,仿佛已经隔了万载光阴。那些在数据网络中纵横捭阖、于无声处搅动风云的日子,与如今这执掌深渊、与混沌角力的现实相比,渺小得如同尘埃。
但他没有立刻回应。他现在是沈清弦,是深渊之主,与“弦月”的过去牵扯越少,对阿哲而言可能越安全。
就在他准备忽略这条信息时——
【警告:检测到‘K’信源附近出现小规模混沌生物聚集现象,威胁等级:中。其避难所防御力量薄弱。】
沈清弦的目光骤然一凝。
麻烦。
他讨厌计划外的麻烦。尤其是可能牵扯到过去关系的麻烦。
他可以不管。阿哲对他而言,并非不可替代。世界的存亡他都扛过来了,一个技术宅的死活,似乎无足轻重。
这个冷酷的念头自然而然地浮现,带着深渊力量特有的漠然。
然而,几乎是同时,体内那沉睡的“金色摇篮”似乎感应到了他那一瞬间泄露出的冰冷杀意(对混沌生物,亦是对那可能的麻烦),微微颤动了一下,传递出一丝无意识的不安。
沈清弦立刻收敛了所有气息,用更加柔和的力量安抚着那沉睡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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