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客对这一变化都是摸不到头脑,眼神四下询问。
“泽哥儿,你这是在闹什么脾气呢!若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也得过了这天再说!”一个富态妇人上前劝道,这是任父的二嫂任李氏。
“就是!莫不是对你娘选的媳妇儿不满意?!”任二姑也调笑道。
“莫不是,不行了吧!”任五郎小声嘀咕一句。
任家的亲戚可没一个好相与的,这些亲戚又生活在乡下,早些年与任父闹得不愉快,任泽遇上的次数也不多。
喜房观礼的都是两家的亲属,两方人泾渭分明,那脸上幸灾乐祸的就是任家人,而脸色发白的想必就是黄家人了!
“泽哥儿!长辈说话呢!也不回个声,这般无礼,这就是你娘教的?!”另一位妇人也冷声呵斥。
“泽弟,快些让我们看看新娘子是何模样,一会儿喝了合卺酒了,我们就不耽误你洞房花烛啦!”
屋里再次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看好戏意味不要太过明显!
这时,喜床上传来女子的啜泣声。
“这大喜的日子闹什么呢!天可怜见的!莫哭莫哭!”任二姑上前一屁股坐在喜床上。
一把撩起盖头,喜娘阻拦不及,盖头下女子面容娇美,小脸微抬,脸如凝脂,眸含春水,葱白手指掩唇,眼泪大颗大颗的滚下来,煞是可怜!引得色中饿鬼任五郎口瞪目呆,一双眼都粘了上去!
“哎哟,我说泽弟,这般美的美人也不知道疼惜!”任五郎怪叫一声,向前走一步,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喜床上的女子,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任泽眉头一皱。
任二姑还在那掏出帕子要给新娘子擦泪,一副心疼模样,其实眼中毫无温度,“我是二姑,这孽障!有什么委屈,二姑给你做主!你…”
任五郎眼珠一转,还想说些什么,若是能把这病秧子气出个好歹
正想着,外面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任五郎不甘心的闭上嘴。
“泽哥儿,出了什么事,这么急着喊我们过来!?”任母急急忙忙进来,身后是跟随而来任父,两人身形消瘦,头发已经半白,苍老的脸上满是担忧。
“爹娘!”任泽要起身行礼。
任母赶忙按住他,“好了,好了,不要起来,脸色怎么这么差!香云去请王大夫来。”
喜娘眼神游移不定,看看床上的女子,手足无措起来,她是任家请的媒人,是见过黄大娘的容貌的!方才盖头遮面没看清新娘容貌,现在喜帕都取下来了,哪里还能看不出其中猫腻!都怪她一时贪了财,在黄家时没仔细看清!
慌忙凑近任母耳边嘀咕几句,任母脸色一变,也是慌忙上前查看。
“这是怎么了?我说这大喜的日子…”任二姑方才坐在喜床上,任父任母一进来,慌忙站起立在一边,心中疑惑,见弟妹两人脸色不对,即便觉得自己被怠慢了,也不敢上前触霉头。
任父脸色凝重,回头看看喜房的任家人,都是又是不嫌事大的主,客气而坚定道,“家有还私事需要处理,兄嫂姐姐侄子侄女先去前厅开宴吧!”
任家人可不想错过看好戏的机会,嘴里嘀嘀咕咕,“都是本家”被任父厉眼一扫,拖沓着离开。
任家人一走,四周陡然就安静下来,女子的啜泣声就显得格外清晰。
任父任母沉着脸坐下,冷冷的盯着黄家一行人。今日来的黄家人是黄二叔黄二婶黄三婶三个长辈,黄四郎黄六郎黄九郎三个晚辈。
空气凝重,黄二叔腆着脸上前道,“亲家,有话好好说。”
“如何好好说!”任父冷声呵斥,“你们黄家可要给我任家一个交代!”
“亲家要娶我们黄家女孩,娶哪个不是娶?!我们家二娘宜室宜家、知书达礼,与令郎更加相配!”黄二叔笑道。
喜床上的娇美女子这时呜呜咽咽哭出声来,抬着脸,看着身穿喜服的瘦弱男子,脸色惨白,眼眶泛黑,似乎是坐不住了,被小厮架着才能坐稳。心中悲从心起,双眼似乎含着许多冤屈,眼眶泛红,晶莹的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来。
“你们黄家莫不是要强买强卖!”任父耻笑一声,看这女子做派,莫不是这黄家强逼,心中更是嘲笑黄家的无耻来!“我任家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娶进门的!”
主家都发话了,喜娘也赶紧站出来,“这婚书上明明写的是黄大娘,三媒六娉也都是与黄大娘,你们黄家如此偷梁换柱,是将礼法为无物吗?!”
本朝为礼仪之邦,礼法与律法同等地位,如此上升到礼法高度,黄家人一时间安静无声。
“我二姐性格温婉,哪里就配不上任家少爷!”黄九郎年纪最小,与黄二娘关系颇好,打抱不平起来,“你们任家少爷是个病秧子,看着就不行了,这城中哪户人家愿意嫁女?不然怎么选上大娘那种女人”
黄九郎快言快语,还要再说,被黄三娘拉住,一脸不服气的看着任家三人。
任母气得想要破口大骂,被任父拉住,“那我任家高攀不起!”
黄二娘慌忙离床,扑通跪下。
“看你样子也是被逼的,退了婚不就正好,我替你做主,还如此哭哭啼啼,莫不是要触我家霉头!”任父淡然道。
“亲家莫要生气!”黄二婶歉意道,“这个中缘由且听我细细说来!”
“你我两家结亲,那都是大喜事,任家在城中又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这若是迎亲时遇上没有新娘,我们黄家小门小户,无所谓,可任家大户人家,可得成为这姑苏城的笑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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