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苏枝再次睁眼时,地堡的灯光已经调成了夜间的暗蓝色。
她首先感受到的是手心里粗糙的触感——有人正握着她的手。
那手掌宽大、温暖,指腹和虎口有厚厚的枪茧。
陆尘。
这个认知让苏枝瞬间清醒。她小心翼翼地抬眼,看见陆尘靠在床头,双眼紧闭,胸膛均匀起伏。
他居然就这样睡着了,连作战服都没脱,只是解开了领口的扣子,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和一小片古铜色皮肤。
苏枝的目光贪婪地描摹着他的轮廓——
浓黑的眉,高挺的鼻梁,下巴上那道浅浅的疤痕
在睡梦中,他看起来没那么冷硬了,甚至透着一丝罕见的脆弱。
她应该松开手的,但鬼使神差地,苏枝反而轻轻收紧了手指。
陆尘的皮肤上有硝烟和血的味道,混合着一种独特的、只属于他的气息,让她想起暴雨过后的松林。
"看够了吗?"
低沉的嗓音突然响起,苏枝吓得差点跳起来。
陆尘的眼睛依然闭着,但嘴角微微上扬——他在笑。
那个几乎从未出现在陆尘脸上的表情,此刻却因为被她抓包而显现。
"我我以为你睡着了。"苏枝慌忙松手,脸颊发烫。
陆尘睁开眼,黑曜石般的眸子在暗光中格外深邃:"你说了很多梦话。"
苏枝的身体僵了一下:"我说了什么?"
"坐标。数字。还有"陆尘故意停顿,"你妈妈。"
苏枝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因为虚弱又跌回枕头上。
陆尘伸手扶了她一把,手掌贴在她后背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病号服传来。
"谢谢。"苏枝低着头,"我我不记得我说过什么了。高烧时会胡言乱语"
"e-107。"
这个名字像刀一样刺入两人之间的空气。
苏枝猛地抬头,眼中闪过惊恐、羞耻和某种决绝的光芒。
陆尘立刻后悔自己的直接,但话已出口。
"你看到了。"苏枝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陆尘点头,不知该如何回应,他见过各种惨状,但此刻却词穷了。
最终,他选择实话实说:"我不明白。"
苏枝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被角:
"我妈妈是神经科学家。末日来临前,她研究大脑潜能开发。"
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当感染爆发时她认为只有进化才能拯救人类。
而我是她的第一个成功案例。"
陆尘的胸口发紧他想起苏枝那些超凡的能力,想起她耳朵后面的植入物疤痕,想起她提到"妈妈的研究"时眼中的复杂情绪
一切都说得通了。
"他们为什么追捕你?"
"我的血清可以延缓感染。"
苏枝苦笑,"至少他们是这么认为的。实际上"她突然停住,像是说了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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