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低头,奋笔疾书,抢在林枝之前,写完了最后一个步骤。
几乎在他落笔的下一秒,林枝也完成了答题。
两人几乎是同时放下了笔。
江屿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吁了口气,感觉像是打完了一场硬仗。
他侧过头,发现林枝也正微微呼出一口气,额角有细密的汗珠,沾湿了几根刘海。
她的目光无意间与他对上,似乎愣了一下,随即立刻移开,恢复了那副古井无波的样子,低头检查试卷。
但江屿捕捉到了。在那短暂的对视里,她的眼神不再是全然的冰冷和平静。
里面有一丝未褪尽的专注,一丝解题后的松弛,甚至……
还有一丝被他抢先一步的不甘。
数学老师立马当场批改全班鸦雀无声,等待着结果,目光不断在江屿和林枝之间逡巡。
最终,数学老师拿起两份试卷,脸上露出笑容:
“这次不错,有两个满分。江屿,林枝,并列第一。”
班里响起一阵小小的骚动。
平手!
江屿挑眉,对这个结果似乎有点意外,但又在意料之中,他转头看向林枝。
林枝正低头看着自己发还的试卷,指尖在那一处她曾停顿的地方轻轻点了一下,像是在反思什么。
然后,她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抬起头。
这一次,她没有立刻移开视线。
隔着那层反光的镜片,江屿仿佛能看到那双琥珀色眼睛里复杂的情绪——
有松了口气的释然,有对平局结果的审视,还有一丝被点燃的竞争火焰。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看了他两秒,然后微微点了点头。
这是一个极其微小的动作,几乎难以察觉。
却像一颗投入冰湖的小石子,在江屿心里漾开了一圈涟漪。
这不是认可,更像是一种对等身份的默认,一个值得她正视的对手。
下午最后一节是自习课,夕阳将教室染成暖金色。
江屿破天荒地没有睡觉也没有提前离开,而是拿出一本物理竞赛题集做了起来。
旁边的林枝,也沉浸在她的奥数世界里。
两人之间不再有试探的纸条,不再有刻意的刁难。
只有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偶尔书页翻动的声音,以及一种奇妙又紧绷的和平。
下课铃响,林枝收拾好书包,起身准备离开。
这一次,江屿没有阻拦,他只是在她经过时,状似无意地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她耳中:
“明天继续?”
林枝的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她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径直走出了教室。
但江屿看到,在她走出教室门的那一刻,她那总是挺得笔直的脊背,似乎微微放松了一点。
他靠在椅子上,看着窗外她逐渐远去的背影,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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