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菌危机平息后的半个月,城市迎来了第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春雨。雨水洗过的菌脉网络更显清亮,银白色的菌丝上挂着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孩子们在菌网覆盖的街道上追逐嬉戏,踩着积水溅起水花,笑声回荡在焕然一新的街区。
韩立正在调试新的监测设备,这些仪器通过菌网连接,能实时追踪空气中的微生物变化。“红后,最近孢子浓度怎么样?”他对着通讯器问道。
“常规造化菌孢子浓度稳定,未检测到腐菌残留。”红后的电子音带着一丝异样的波动,“但在西北区的老工业区,发现了一种未知孢子,结构与腐菌有30%相似性,却不具备攻击性。”
历飞雨刚巡查完新开辟的菌网分支,闻言皱眉:“去看看。”
老工业区的厂房早已被菌网改造成巨大的“净化仓”,造化菌在这里分解废弃化学品,释放出的无害气体带着淡淡的草木清香。但深入工业区腹地,空气中开始弥漫着一股若有似无的甜腥味,与周围的清新气息格格不入。
“就是这里。”韩立指着一台废弃的反应釜,釜口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淡紫色菌膜,与银白色菌网保持着微妙的距离,既不融合也不排斥。膜上散落着细小的紫色孢子,像撒了一层碎星。
历飞雨伸手想触碰,却被一道突然出现的屏障弹开。屏障后,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身影缓缓走出,兜帽下露出半张苍白的脸,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
“好久不见,历飞雨。”
这声音让历飞雨瞳孔骤缩——是秦漠,安布雷拉曾经的首席研究员,也是创造T病毒变种的核心人物,所有人都以为他在灾变时死于实验室爆炸。
“你没死。”历飞雨握紧了剑柄,周身灵力瞬间绷紧。
秦漠轻笑一声,抬手拂过淡紫色菌膜:“托造化菌的福,我和它‘共生’了。这小家伙叫‘紫孢’,不像腐菌那么暴躁,却能做到更有趣的事。”他指尖划过孢子,那些紫色颗粒竟在空中凝聚成一行字:“平衡,未必是唯一答案。”
“你想干什么?”爱丽丝举枪对准他,战术平板上红后的警告疯狂闪烁——无法解析紫孢的基因序列。
“只是想看看老朋友。”秦漠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菌网核心的方向,“你们把造化菌驯化成了温顺的工具,却忘了它最初的力量。紫孢不一样,它能激发生物的潜能,无论是人,还是……其他东西。”
话音刚落,周围的废弃厂房里传来窸窣声,几只体型匀称的猎犬走了出来。它们毛色光亮,眼神灵动,身上没有丝毫腐菌的畸形感,只有脖颈处缠绕着一圈淡紫色菌环。
“这是用紫孢培育的‘共生体’。”秦漠抚摸着一只猎犬的头,“它们保留着本能,却拥有了远超同类的速度和智慧,甚至能理解复杂指令。比起你们那些被圈养的菌种,这不更有趣吗?”
韩立突然发现,这些猎犬的生命体征极其稳定,紫孢不仅没有伤害它们,反而在修复它们的旧伤。“你在改良菌种?”
“是进化。”秦漠纠正道,“腐菌是失控的失败品,紫孢才是真正的突破。它不掠夺,只共生,甚至能修复宿主的缺陷。”他话锋一转,“比如,让失明的人重见光明,让残疾的人恢复行动能力——只要他们愿意接受紫孢。”
这话让众人沉默。确实,城市里还有不少因灾变留下残疾的幸存者,若紫孢真有此能力……
“但代价是什么?”历飞雨冷声问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秦漠笑得更深了:“代价就是‘改变’。紫孢会微调宿主的基因,让他们更适应这个新世界。当然,外形可能会有些……特别。”他挥了挥手,一只猎犬突然展开背后的皮肤,露出一对薄膜状的翅膀,轻盈地飞上半空。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已经超出了正常生物的范畴。
“看到了吗?”秦漠的声音带着蛊惑,“这是进化的阵痛。你们用菌网圈出一个‘安全区’,却把自己困在了过去。紫孢能让人类真正拥抱这个被改造过的世界,成为新的主宰。”
红后的警报突然响起:“检测到大量紫孢孢子扩散,西北区居民出现情绪亢奋、体能增强的迹象!”
“游戏开始了。”秦漠后退一步,融入淡紫色菌膜中,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是选择安稳的牢笼,还是拥抱未知的进化?好好想想吧。”
等众人回过神,秦漠和紫孢菌膜都已消失,只留下空气中若有似无的甜腥味。工业区的猎犬安静地蹲坐在原地,既不攻击也不逃离,像是在等待指令。
韩立迅速检测居民数据:“紫孢能刺激肾上腺素和内啡肽分泌,短期确实能提升状态,但长期影响未知。而且……”他指着屏幕上的基因图谱,“它在悄悄改写人类的生殖基因链。”
历飞雨望着西北区的方向,那里的居民正兴奋地展示着突然获得的力量,有人能轻松举起巨石,有人跑得比汽车还快。“这不是进化,是诱惑。”他沉声道,“秦漠想让人类主动接受紫孢,用‘好处’麻痹他们,最后变成他实验的一部分。”
雨还在下,冲刷着菌网上的水珠,却洗不掉空气中那股甜腥味。远处传来居民的欢呼,夹杂着隐约的嘶吼,一个新的困局,已在欢乐的表象下悄然铺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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