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漪!”
静漪甩开戴孟元的手,说:“我为的是我的自由。”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静漪问。
戴孟元转开了脸。
静漪看到他站了起来,又忍不住担心他的伤。
两个人僵在那里。
“静漪,你要理解我……我是为了你好,及早离开我,你会有更好的前途。”戴孟元说。
“说到底,我还是不如你的理想重要……在你心里,我也根本不配和你一起,去实现你的理想,是不是?”静漪轻声问。
“我问过你,你有没有想过,有可能,你和我,是你犯了个错误。我……”戴孟元说着,就见静漪已经站了起来。
他停住了。
瑟瑟秋风,吹着窗外白杨树叶子,沙沙作响。
静漪默然的转身就走。
“静漪!”戴孟元喊着静漪的名字,“静漪!”
静漪低了头。
她不想让他看见她在转身之后就泪流满面……
“静漪!”戴孟元追出来,“我会乘‘中国号’去纽约。你放心,我不会有任何的危险。”
他终于追上了她,她坚持着不肯回头,只是说:“那我们在纽约见。”
“静漪,”戴孟元拉着她的手臂,“别去。听我一句,我们就此分别吧。我不能对不起你。”
就此分别……静漪望着脚下黄土路上原本颗颗分明的小石子儿,在她的眼前水珠似的滚动起来。
她狠狠甩开了戴孟元的手。
“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跟我说个清楚明白。”静漪直视戴孟元的眼。眼睛里的泪在悄悄地消退。
戴孟元重又拉了她的手,看着她。
静漪觉得那消退的眼泪又来了……
有人喊她程小姐,是个女人的声音。
静漪胡乱擦了擦眼泪,回头看去,在距离茶馆不远的地方,站着两个女子,一老,一少。
她认出来那是戴母和孟允。
“我母亲和姐姐。”戴孟元说。他看着静漪,有点担忧。
静漪点点头。她抽出手帕来擦干了脸上的泪。戴孟元腿上有伤,走不快。她扶着他,一起来到戴夫人母女面前,轻轻放了手。
戴夫人个子矮小,人又瘦,面上大约是近日愁苦,显得面色不好,这又加重了她神态中原本就有的严厉。
她打量了一下静漪,问:“程小姐既然来了,怎么不到家里坐坐就走?”
静漪涨红了脸,没有解释。
“娘……”戴孟元要开口替静漪说话,戴夫人一个眼神制止了他。
“怎么这么不娘的话?”戴夫人斥责儿子。
孟元没出声,静漪被她的语气震得心一凉。
孟允在此时插话,道:“孟元,你腿还没好,母亲的意思是你不该到处乱跑——程小姐,既然来了,到家里来喝口茶吧。正好母亲也想和你说说话。”
静漪点了点头。
戴夫人吩咐下人抬了一顶小轿来,戴孟元却坚持不要坐上去。于是一行四人,戴夫人在孟允的搀扶下走在前面,孟元随后,静漪却落在了最后,都走得慢吞吞的。
戴府在镇西,从镇中心走过去,用不了多久。
静漪看到戴府的大门时,心想原来孟元就是从这个大门走出去的——虽看起来因未及时修缮,而令大门看上去有点萧索,但仍不难看出当年门庭若市的高门大户的气势……此时戴夫人已经先一步走上台阶,竟是特为地回头看了静漪一眼,见静漪正仰头看着大夫门上的牌匾“大夫第”,她静默无言地转身迈步进了门。
孟元却站住了,低声对静漪说:“等一下,不管我母亲说什么,看在我的份儿上,不要冲撞了她。”
静漪走到这时,已经有了完全的准备,“你真当我是不懂事的嘛?”
孟元道:“我母亲的性子,我是知道的。你只要告诉她,你和我从今往后,一刀两断。她不会为难你的。”
静漪看着他。
“程小姐,孟元,快些进来。”孟允又折了回来,对着这两人招手。待静漪扶着孟元走进大门,换了她扶着弟弟,她看着静漪说:“母亲在里面等你呢,程小姐。”
静漪分明听她一再称呼自己为“程小姐”,较之戴夫人,戴孟允的这一声称呼,显得尤其疏离。她看了孟允,那声孟允姐姐此时无论如何是叫不出口了。
孟允被她黑沉沉的眸子望着,略有些不自在,忙吩咐人引着静漪去见母亲。
戴孟元想要一同去,被孟允拦下,说:“母亲想单独见程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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