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凝滞。如同置身于万米深海的巨大水压之下。
林溪赤着上身,站在渊渟号深处一间特殊的、完全由某种深蓝色金属构筑的圆形训练室内。四壁光滑如镜,铭刻着无数细密的、如同水波流转般的符文,散发出强大的空间稳固与能量抑制力场。空气沉重得几乎无法呼吸,每一次吸气都像在吞咽铅块。
这是他接受玄龟长老“庇护”的第七天。在“海心玉髓”的持续滋养和玄茗近乎严苛的引导下,他破碎的经脉和内腑已初步愈合,气息稳固在了凝煞境中期。但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完全掌控这根桀骜不驯的“荆棘龙骸臂”。
玄茗站在训练室边缘,依旧是那身暗蓝鳞甲,半张龟甲面具遮住了表情,只有一双冰湖般的眼眸毫无波澜地注视着林溪。她手中没有武器,但周身散发出的沉凝气势,比任何利刃都更具压迫感。
“压制力场已提升至三成。”玄茗清冷的声音在密闭空间内回荡,不带丝毫感情,“尝试引导你臂骨内的能量,凝聚于指尖,形成稳定的‘荆棘刺’,攻击前方靶标。”
她指向训练室中心悬浮着的一块厚达半米、闪烁着暗金金属光泽的龙鳞状靶子。那是用成年龙兽最坚硬的背鳞熔铸而成,足以承受化龙境以下的全力攻击。
林溪深吸一口气,压下肺部的不适感,将全部心神沉入右肩。意识如同纤细的探针,小心翼翼地避开能量漩涡中那些狂暴的冲突点,尝试勾动那一丝初步建立的、脆弱的“节奏感”。
暗蓝的星辰荆棘、金红的龙血、墨绿的海魂、幽邃的空间碎片…四种力量如同四条属性迥异的凶龙,在他的意志牵引下,极其缓慢地、充满抗拒地向着指尖汇聚。
嗤…嗤啦…
混沌的暗蓝色光芒在他狰狞的骨肢指尖闪烁、明灭、扭曲,极不稳定。能量流所过之处,臂骨内部传来阵阵撕裂般的剧痛,皮肤下的血管再次凸起蠕动。凝聚的过程,比想象中更加艰难和痛苦。
汗水从额头滑落,滴在冰冷的金属地面上,瞬间蒸发。
足足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一点极其微弱、只有指甲盖大小、边缘不断扭曲溃散的暗蓝色能量尖刺,才颤巍巍地在林溪指尖形成。尖刺表面,隐约可见其他三种能量的细小光点如火星般迸溅、湮灭。
“太慢。太散。”玄茗的声音如同冰锥,“实战中,敌人不会给你凝聚的时间。散掉,重来。”
林溪咬紧牙关,散去能量。剧烈的反噬力让他闷哼一声,右臂微微颤抖。但他没有犹豫,再次沉下心,开始新一轮的尝试。
失败。散掉。再尝试。
周而复始。
训练室内只有能量溃散的嗤嗤声、林溪粗重的喘息声以及玄茗偶尔冰冷的点评。
“能量逸散超过五成,不合格。”
“内部冲突未平抑,强行凝聚,伤己在先。”
“节奏错了,海魂之力滞后,导致结构失衡。”
每一次失败,都伴随着能量的反噬和精神的损耗。若非有海心玉髓持续修复和玄龟长老的契约保证根基,他早已被这狂暴的力量彻底撕碎。
但林溪的心志,早已在一次次生死边缘磨砺得坚如磐石。守护的执念是永不熄灭的火焰,支撑着他一次次从失败的痛楚中爬起,重新投入这枯燥而凶险的磨合之中。
他不再仅仅试图“控制”,而是更深层地去“感受”。感受星辰荆棘撕裂中的决绝,感受龙血灼烧中的不屈,感受海魂冰冷中的包容,感受空间幽邃中的超越…他尝试将自己的意志,与这些力量的“本性”共鸣,引导它们,而非驾驭它们。
渐渐地,变化开始产生。
凝聚的速度在加快。能量尖刺的稳定性在提升。反噬的痛楚在减弱。
第五天,他能在五息内凝聚出一根半尺长、相对稳定的暗蓝荆棘刺。
第七天,荆棘刺的长度达到一尺,尖端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芒。
第十天,他已能初步控制荆棘刺的形态,时而尖锐如矛,时而边缘生出细密倒刺。
第十五天。
“力场提升至五成。”玄茗的声音依旧冰冷。
嗡——!
训练室内的压力骤然倍增!林溪感觉像是有一座小山压在了身上,骨骼发出细微的呻吟,连抬起右臂都变得异常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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