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古拉看到曲迦音躺在草地上发呆,从小时她就这般魂游天外。
这个时候阿古拉就会觉得曲迦音离自己非常遥远,明明她就近在眼前。
阿古拉让自己的马儿跑去吃草,而后缓步走到曲迦音身边躺下,顺着她的目光望向流云。
“迦音,要成为下一任大汗,你不开心吗?”
曲迦音侧头看他,又将视线转回到天上翻涌的云海。
“阿古拉,如果有一把弯刀放在你的头顶上,你害不害怕?”
“自然怕。”
“如果那把弯刀一直在你头顶上呢?”
阿古拉似乎有点明白曲迦音的意思,他轻声问:“你是怕成为别人眼中的靶子吗?”
曲迦音想说如芒在背,想了想又说:“做了大汗,头顶上便永远悬着那柄弯刀。”
阿古拉忽然翻身凑近她,他的眼睫低垂,目光深邃:“你不要害怕,如果弯刀砍下来,我会成为你的盾。”
曲迦音正要开口,忽然看见他身后不远的地方,乌恩牵着马而来。
阿古拉顺着目光转头发现了乌恩,不满地起身说:“扫兴的家伙,你来干什么?”
乌恩对阿古拉的讥讽充耳不闻,他走近之后单膝跪地将一把弯刀呈给了曲迦音。
“这是克烈部的英雄留传下来的弯刀,献给未来的草原之主。”
阿古拉盯着乌恩,目光几乎要射穿他的后脑勺。
这家伙总是有很多东西献给曲迦音,讨她欢心,今日是弯刀明日不知道又会是什么。
曲迦音接过弯刀,刀鞘简约,没有太奢华的装饰。
她抽出刀,刀锋极其锋利,带着胜利与杀戮的味道。
“好刀。”曲迦音问,“舍得给我?”
乌恩盯着她的眼睛说:“让这把刀在你手中斩落草原的敌人,劈开大漠的风。”
风正吹着火把上的火焰,此时是黎明前,曲迦音换上更为华丽的长袍,和众人一起举着火把,蜿蜒走向河岸。
忽里勒台大会确定了曲迦音是下一任大汗,按草原的规矩,候选者须得长生天认可。
萨满们会在神河岸边设置祭台,喝下神河之水之后安然无恙的候选人,才是被上天选中的可汗。
河边已经搭好祭台,国师端坐中间,萨满弟子在周围吟诵着古老的祝祷歌谣。
蓝色天幕上星星摇摇欲坠,今日曲迦音要在众人面前喝下神河水,通过长生天的考验。
人到齐后,国师持神杖起身,开始咏诵祷文——
“神河之水啊,若你认可她天命所归,便让她如苍狼饮露,百毒不侵。长生天在上,后继者在此,静候您的神谕——”
随后有萨满用牛皮囊舀来神河水,倾倒进雕花金碗。
曲迦音双手接过,一饮而尽。
神河之水甘冽清透,护佑草原子民。
随后自大汗起,到其格玛,诺敏,各个部族的首领们都依次饮过神河水。
大汗高呼:“感谢长生天的庇佑,赐我女儿曲迦音,让她成为草原英主!”
众人也举起火把高呼,声音震荡着河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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