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横店,彻底进入了蒸笼模式。日头毒辣得像要把地面烤化,空气中翻涌着肉眼可见的热浪,连知了都有气无力地嘶鸣着。
《云海谣》剧组今天拍的是外景戏,在一片仿制的竹林溪流边。虽然已是尽量找了荫凉处,但厚重的古装戏服一层层裹在身上,如同套了个移动桑拿房。沈清玥只觉得汗水顺着脊背不停地往下淌,假发套下的头皮闷热发痒,脸上的妆容需要化妆师不停地补才能维持住。
一场需要吊威亚在空中完成飘逸动作的戏份反复拍了几条,体力消耗巨大。导演一喊“卡”,助理小雨立刻举着小风扇和冰毛巾冲上前,沈清玥几乎是脱力地靠在休息椅上,闭着眼,任由小雨帮她擦拭额颈的汗水,连说话的力气都省了。
“这鬼天气,真是要命。”莉娜拿着剧本在一旁扇风,眉头紧锁,“我看天气预报,明天还得升温。清玥,你这几天戏份重,可得注意别中暑了。”
沈清玥微微点头,连眼睛都没睁开,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她感觉自己像一条被扔在沙滩上的鱼,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着渴求清凉。
就在这时,剧组的生活制片领着几个工作人员,抬着两个大大的保温桶,笑呵呵地走了过来。
“大家辛苦啦!天气热,导演请大家喝绿豆汤,冰镇的!都来喝点解解暑!”生活制片高声招呼着。
现场顿时响起一阵小小的欢呼。在酷热难当的片场,一碗冰镇绿豆汤简直是救赎般的存在。工作人员和演员们都纷纷围了过去。
小雨也赶紧拿了个一次性碗,给沈清玥盛了一碗端过来。
莹白的碗里,绿豆颗颗饱满开花,汤色清亮,冒着丝丝冰凉的甜气。沈清玥接过来,用勺子舀了一小口送进嘴里。冰爽清甜的味道瞬间从舌尖蔓延开来,顺着喉咙一路滑下,仿佛瞬间浇灭了五脏六腑的燥火,整个人都通透了不少。
她满足地轻叹一声,苍白的脸色也恢复了些许红润。
“这绿豆汤熬得真不错,甜度刚好,沙沙的。”莉娜也端着一碗,边喝边赞道。
生活制片正好在旁边,听见了,笑着接话:“是吧?这可是‘江南春’老师傅的手艺,咱们导演特意去订的,说是给咱们组和隔壁《星辰大海》组都送了,搞好关系嘛!”
沈清玥舀着绿豆汤的手微微一顿。
隔壁《星辰大海》组……也送了?
也就是说,顾言琛此刻,可能也和她一样,在某个闷热的摄影棚或外景地,喝着同一家店、同一位师傅熬出来的、同样冰凉爽口的绿豆汤?
这个念头毫无预兆地闯入脑海,带着一种奇异的连接感。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目光仿佛能穿透层层叠叠的仿古建筑,看到另一个剧组里,那个同样穿着厚重戏服(或许是笔挺西装),在酷热中坚持拍摄的男人。他或许刚结束一条紧张的戏份,额角带着汗,接过助理递来的、和她手中一模一样的绿豆汤,用同样带着疲惫和渴求的方式,喝下那份清凉。
他们明明身处不同的剧组,拍摄着不同的故事,经历着不同的疲惫。
但在这一刻,因为这碗同源的绿豆汤,他们的体验似乎微妙地重叠了。他们共同承受着横店夏日的酷暑,也共同享受着这一份来自导演的、带着人情味的关怀。
这种间接的、无声的“共享”,比任何一次直接的碰面,都更让人觉得……亲近。
沈清玥低下头,看着碗中莹绿的豆子和清亮的汤水,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方才因酷热和疲惫而产生的烦躁,似乎也被这碗汤安抚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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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星辰大海》的某个室内摄影棚内。
虽然是在室内,有空调,但为了打光和防止穿帮,空调温度并不能开得太低。加上几十号工作人员和各种设备散发的热量,棚内依旧闷热。顾言琛刚结束一场情绪激烈的争吵戏,西装外套早已脱下,衬衫领口也被他扯得有些松散,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皮肤上。
他走到休息区,接过杨睿递来的水喝了一大口,喉结急促地滚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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