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最危险的一关,过去了。
接下来,就是取出箭矢和漫长的调养了。但只要人活着,就有希望。
“好好照顾李将军。”狄仁杰对医官们吩咐道,随即又想起了什么,问道,“安定郡王情况如何?”
“回阁老,郡王殿下伤势虽重,但多是外伤和劳累过度,方才已经苏醒过一次,喝了药,又睡下了。”侍女回禀道。
狄仁杰点了点头,心中稍安。他走出房间,对权善才道:“派人守住这里,没有老夫允许,任何人不得打扰元芳静养。还有,郡王苏醒的消息,暂时不要外传,让她好好休息。”
“末将明白!”
又过了两日。
李元芳在一片温暖的阳光和淡淡的药香中,艰难地睁开了沉重的眼皮。刺目的光线让他下意识地又闭了闭眼,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但很干净的房间里,身上盖着柔软的被子。后背传来一阵阵钝痛,但那种如同附骨之疽的冰冷和窒息感,却消失了。
他……还活着?
记忆如同碎片般涌入脑海——崇州城下的血战,那支破空而来的金箭,剧烈的疼痛,然后是无边的黑暗……还有,薇月那撕心裂肺的呼喊……
薇月!
他心中一急,想要起身,却牵动了背后的伤口,疼得他闷哼一声,额头上瞬间沁出冷汗。
“别动!”一个熟悉而略带沙哑,却让他魂牵梦萦的声音在床边响起。
李元芳猛地转头,循声望去。
只见林薇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她穿着一身素净的衣裙,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眼底带着淡淡的青黑,显然也是重伤未愈,疲惫不堪。但她的眼睛,却亮得如同星辰,正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眼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喜悦、心疼、以及如释重负的复杂情绪。
她……她没事!她就在他身边!
巨大的喜悦和安心瞬间淹没了李元芳,他甚至忘记了背后的剧痛,只是怔怔地看着她,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心里。
“你……你没事……”他声音干涩沙哑,几乎说不出话。
林薇看着他醒来,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关切,鼻尖一酸,强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她连忙偏过头,用手背胡乱擦去,却又忍不住转回来,带着泪笑道:“我没事……你也没事……太好了……”
千言万语,都融在了这相视的目光和这简单的“太好了”三个字之中。
他为了她,险些付出生命。
她为了他,闯龙潭入虎穴,九死一生。
如今,他们都还活着,还能这样看着彼此。
这便足够了。
李元芳看着她落泪的样子,心中一片柔软,他想抬手替她擦去眼泪,却发现自己连这点力气都没有。他只能看着她,用眼神传递着自己的心意。
林薇读懂了他眼中的含义,轻轻握住他放在床边的手,低声道:“别说话,好好休息。解药已经给你用了,毒也解了,箭……狄公说等你再好些,再想办法取出。现在,你只需要安心养伤。”
她的手掌温暖而略带薄茧,却给了他无比踏实的力量。
李元芳反手轻轻回握了一下,虽然无力,却已表明了一切。他看着她疲惫的容颜,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感激与……一种更深沉的情感。
他闭上眼,感受着体内缓缓恢复的生机,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
他知道,他能活下来,是眼前这个女子,用命换来的。
这份情,此生难报。
而林薇,看着他重新闭目休息,呼吸平稳,心中那块悬了许久的大石,终于彻底落下。
解药送达,他醒了。
一切的冒险与付出,在这一刻,都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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