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国军发装备的日子,军需库前却没了往日的热闹。
灰蒙蒙的天压得很低,像块浸了水的脏布,沉甸甸地罩在营地上空。
风卷着库门前的尘土,吹得士兵们的粗布衣角猎猎作响,排队的队伍像条沉默的灰蛇,蜿蜒在空地上,没人说话,只有甲胄碰撞的“咔嗒”声偶尔响起,却都透着虚浮——
那是旧甲片松动、连接处磨损发出的声响,没半分该有的厚重。
排在队首的新兵张强,刚接过军需兵递来的玄甲,指尖一碰就觉出不对。
甲片边缘磨得发亮,露出里面暗沉的金属底色,缝隙里还嵌着陈年的锈迹,像结了层黑痂。
他轻轻一扯护肩处的系带,“哗啦”一声,整片护肩甲竟掉在地上,露出里面薄薄的粗布衬里,连最基本的防刺棉都没有。
“这、这是半新玄甲?”
张强举着掉下来的甲片,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沙哑,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军规说新兵发半新甲,这都快散架了,跟捡来的破烂有什么区别!”
旁边的老兵叹了口气,浑浊的眼里满是无奈,他举起自己手里的“加固重铠”——
护心镜薄得能隐约看见对面的人影,用指尖轻轻一按,镜面就微微凹陷,松手后还留着浅印。
“别喊了,没用。”
老兵的声音透着疲惫。
“上个月我亲眼看见李三石的亲兵把新甲往马车上搬,听说是拉去黑市卖了,咱们能领到件完整的旧甲就不错了,还敢挑?”
士兵们纷纷低头检查自己的甲胄,叹气声此起彼伏。
有的护腿甲少了两块甲片,露出膝盖;
有的头盔内衬烂得露出发黄的棉絮,一摸就掉渣;
还有人的甲胄系带是用麻绳临时接的,轻轻一拉就断。
这些甲胄,与军规里“新兵发半新玄甲、老兵换加固重铠”的规定,差了何止千里,根本就是些勉强能穿的废铁。
军需库门口,军需官林资诚背对着队伍站着,手里攥着本泛黄的账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连指缝都嵌进了账册粗糙的纸纤维里,留下几道红痕。
额角渗出的细密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滑,滴在账册封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像块洗不掉的污渍。
他偷偷翻开账册,首页“新甲三十副、加固重铠二十副”的记录旁,被他用墨笔匆匆涂改成了“旧甲三十副、修补重铠二十副”,新鲜的墨迹还泛着油光,在泛黄的纸页上格外刺眼,像一道扎在他心上的污点,疼得他眼睛发酸。
这是他第一次做假账。
半个月前,李三石把他叫到营帐,扔给他一叠泛着灰光的劣石,冷笑着说“账册改了,新甲和重铠运去黑市换钱,出了问题我担着,你只管照做”。
他当时攥着那叠劣石,手都在抖——
父母给他取名“资诚”,盼他一辈子“以诚立身、以信待人”,小时候父亲教他写字,连描红都不许描歪一笔,说“字如其人,心不正,字就歪”。
可他刚入护国军不到一个月,就成了做假账、助纣为虐的帮凶。
“林官,下一队该领甲了。”
身后的亲兵轻声提醒,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他跟着林资诚久了,知道他的为人,也清楚他此刻的为难,却也不敢违逆李三石的命令,只能硬着头皮催促。
林资诚猛地回神,像被烫到似的合上账册,指尖在封面上蹭了又蹭,想擦掉那片湿痕,却只蹭得纸页起了毛边,反而更显眼。
他深吸一口气,胸腔里满是憋闷的浊气,强装镇定地转过身,对着队伍喊道:
“下一队,过来领甲!按名册登记,不许乱抢,不许喧哗!”
声音刻意拔高,带着几分故作的严厉,却掩不住尾音的颤抖,像被风吹得发颤的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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