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五年的秋阳,熔金般泼洒在应天皇庄广袤的田野上。沉甸甸的红薯藤蔓匍匐于地,紫红色的薯块拱裂了湿润的泥土,稚子手臂般粗壮,带着泥土的腥气息裸露在阳光下;圆滚滚的土豆在垄间若隐若现,黄褐色的表皮沾着湿润的土粒;挺拔的玉米秆顶着饱满的金黄棒子,沉甸甸地在微风中摇曳,沙沙作响,如同大地丰收的私语。空气中弥漫着新翻泥土的芬芳成熟作物的甘甜,还有一种令人心安的属于粮仓的厚实气味。
朱栋一身窄袖常服,袍角掖在犀角腰带里,靴子上沾满了泥点,正蹲在地头。他手中捏着一块刚挖出来的红薯,足有成人两个拳头大,沉甸甸、凉丝丝。他熟练地用指甲刮开一小块紫红的薯皮,露出里面澄黄细腻的薯肉,一股清甜的气息瞬间逸散开来。旁边侍立的济世医政学堂术算天才墨筹,正指挥着几个吏员,将一堆刚过秤的红薯、土豆、玉米粒分别装袋、记录。墨筹手中的算盘珠噼啪作响,又快又急,他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此刻也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亢奋。
“殿下,东三区最后一亩红薯过秤完毕!”一个户部司吏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声音因激动而发颤,“实收……实收鲜薯四千一百三十七斤!折合市石……三十二石有余!”
“哗——”周围早已围拢过来的工部、户部、济世医政学堂的大小官吏,以及皇庄的管事、老农们,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叹。三十二石!寻常上等水田,一亩能产稻米三石已是丰年!这红皮的土疙瘩,竟能十倍于稻米!
墨筹头也不抬,手指在算盘上翻飞如蝶,清冷的嗓音报出更精确的数字:“殿下,截止此刻,皇庄试种三百亩红薯,平均亩产鲜薯三十一石七斗;土豆两百亩,平均亩产鲜薯块二十八石五斗;玉麦一百亩,籽粒实收……亩产九石二斗。均远超预估。”他顿了顿,抬眼看向朱栋,素来平静的眼底也燃着火光,“这还只是鲜重,若切片晒干磨粉,或窖藏过冬,损耗更小,实得主粮远超粟麦!”
朱栋站起身,掂了掂手中沉甸甸的红薯,感受着那份实实在在的份量,连日辅政批阅奏章的疲惫仿佛被这丰饶的气息一扫而空。他抬眼望去,田野里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兵士和庄户们挥舞着锄头、铁锹,小心翼翼地挖掘着泥土下的珍宝,一筐筐、一袋袋的红薯、土豆被抬到地头,堆积如山,在秋阳下闪耀着温润而充满希望的光泽。玉米棒子被掰下,金黄的籽粒如瀑布般流淌进巨大的箩筐,发出悦耳的沙沙声。农人们黝黑的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近乎虔诚的喜悦,粗糙的手指抚摸着饱满的薯块和玉米粒,口中不住地念叨着天爷、祥瑞、活命粮。
“好!好!好!”一连三个“好”字,带着金铁交鸣般的铿锵力道,自身后传来。
朱栋转身,只见朱元璋一身赭黄常服,在太子朱标、魏国公徐达、鄂国公常遇春、户部尚书杨思义、工部尚书单安仁以及一大群勋贵重臣的簇拥下,大步流星地踏过田埂而来。朱元璋的独眼精光四射,牢牢锁定在那一座座粮山之上,威严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狂喜与震撼。太子朱标紧随其后,温润如玉的脸上也满是赞叹,他快走几步,俯身拾起一个沾着新鲜泥土的大土豆,入手沉实,喜色溢于言表。
常遇春大病初愈的清癯(qu)已褪去大半,面色红润,精神矍铄,穿着一身利落的常服,行动间虎虎生风。他看着眼前景象,虎目圆睁,猛地一拍大腿,声若洪钟:“他娘的!真种出来了!还这么多!栋儿,你小子……你小子真是咱大明的福星!”他大步上前,蒲扇般的大手重重拍在朱栋肩膀上,力道十足,带着武将特有的豪迈。
户部尚书杨思义早已扑到一堆红薯前,老泪纵横。他颤抖着抓起一块,又抚摸着旁边筐里金灿灿的玉米粒,泣不成声:“陛下!殿下!苍天垂怜!苍天垂怜啊!有此神物,我大明……我大明再无饿殍遍野之忧矣!老臣……老臣死而无憾!”这位当初在奉天殿上引经据典、激烈反对的老臣,此刻被这实实在在的丰收彻底折服。
工部尚书单安仁则蹲在一处挖开的田垄旁,用手捻起一撮深褐油亮、散发着深沉土腥气的泥土,放在鼻下深深一嗅,满脸陶醉:“陛下请看!这土!肥得流油啊!全赖吴王殿下那熟粪丹之功!臣按《农政新编》之法,督造各府县沤肥窖,发酵三月者,地力已显着提升!此乃固本培元,泽被万代之基!”他声音洪亮,带着农家人特有的自豪。
朱元璋大步走到堆积如山的红薯前,俯身,粗糙宽厚、布满老茧的大手,抓起一块足有二斤重的紫红大薯。那沉甸甸、饱满而充满生机的触感,与洪武元年风雪皇庄暖窖中他握住的那块带着紫红嫩芽的小种块,瞬间重合。一股滚烫的热流从掌心直冲胸臆,濠州风雪中父母兄姊蜷缩僵硬的尸体、鄱阳湖伤兵营里绝望的呻吟、流民道上易子而食的惨剧……那些深埋于帝王心底、冰冷彻骨的记忆,在这沉甸甸的丰收面前,被猛烈地灼烧、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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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栋儿!”朱元璋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他猛地抬头,独眼中精光暴涨,如同出鞘的绝世宝刀,扫视着眼前丰饶的土地和激动的人群,“传旨!今秋皇庄所获新粮,除留足种粮及济世医政学堂、济仁堂所需,余者尽数充入太仓、常平仓!着户部、工部,即刻以八百里加急,将此丰收之讯及《农政新编》详录,颁行天下十三布政使司!命各布政使、按察使、都指挥使,亲赴州县,督率官民,依皇庄之法,广设沤肥窖,推广红薯、土豆、玉麦!所需种薯种粮,由济世医政学堂统筹,神策提举司各布政使司分司押运护持!明年开春,北直隶、山东、河南、山西、陕西、湖广、江西、浙江……凡新复之地、贫瘠之土,皆须见新粮之绿!敢有懈怠阻挠、阳奉阴违者,无论品秩,格杀勿论!”
“臣等领旨!”户部尚书杨思义、工部尚书单安仁激动得浑身颤抖,伏地叩首,声音哽咽。
朱标上前一步,温润而坚定的声音响彻田野:“父皇圣明!儿臣以为,新粮推广,重在实效。除严令督促,更需明确章程。其一,各布政使司需遴选精干官吏,入济世医政学堂所属新设之农科,受墨筹博士及老农教导,专习新种习性及沤肥之法,学成后分赴各府县,实地指导。其二,命各地神策分司,协同府州县,详查可垦荒地、坡地、沙砾地,优先划拨种植新粮。其三,今岁试种新粮丰收之皇庄庄户、地方农户,由户部核实产量,减免其部分税赋以为奖励,树为楷模!其四,济仁堂需加紧研制新粮储法、食法,编成《新粮百用》,广发闾里,使民知其利而乐种之!”
条分缕析,切中肯綮。朱标的补充,将朱元璋雷霆万钧的旨意,瞬间细化成了可操作、可落地的国策。他没有被丰收的狂喜冲昏头脑,而是敏锐地抓住了推广的关键——技术指导、土地保障、政策激励、民众认知。这份在繁杂政务中淬炼出的沉稳与周全,让一旁的徐达、常遇春等老将眼中都流露出深深的赞许。
“好!标儿所虑甚周!”朱元璋龙颜大悦,看向长子的目光满是嘉许,“就依太子所言!户部、工部、济世医政学堂、神策提举司、济仁堂,一体遵行!务求实效!”
“陛下圣明!太子殿下明断!”群臣山呼。
丰收的庆典在皇庄持续。朱栋被一群激动的地方老农围住,七嘴八舌地询问着留种越冬、轮作套种、防治虫害的细节。他耐心解答,言语平实,毫无亲王架子。济世医政堂的农学博士李农则被工部和户部的技术官员团团围住,追问着沤肥窖的深浅、物料配比、温度控制等精确数据,他那精准到毫厘的答案,让这些老吏叹服不已。
夕阳熔金,将丰收的田野镀上一层辉煌的暖色。朱元璋已摆驾回宫,处理堆积如山的政务。朱标则留在现场,与户部尚书杨思义、工部尚书单安仁细细敲定着推广细则,不时召来济世医政学堂的李农询问技术细节,又命随行的东宫属官详细记录。他运笔如飞,在一份份需要他贴黄批示的文书上,写下清晰明确的指令,那份专注与高效,让所有人都明白,这仓廪充盈的基石,正由这位温润如玉的太子,稳稳地夯入大明的根基。
常遇春没有随驾,他拉着朱栋走到皇庄边缘一处新辟的小校场。这里原是堆放杂物的空地,如今平整出来,成了他复健的场所。
“栋儿,看好了!”常遇春兴致高昂,他深吸一口气,翻身上了一匹通体乌黑、四蹄雪白的神骏战马——正是朱栋在他寿诞时所赠的乌云踏雪,马上是蓝玉送的马鞍。大病初愈的身体似乎还有些僵硬,但那双握紧缰绳的手,依旧稳如磐石。他轻喝一声,乌云踏雪如同离弦之箭般窜出!马蹄踏在夯实的土地上,发出沉闷而有力的嘚嘚声。常遇春俯身控缰,身体随着骏马的奔腾起伏,人马渐渐合一。他绕着校场疾驰三圈,越跑越快,越跑越稳,那久违的豪迈与锐气,重新在他眉宇间凝聚。最后,他猛地一勒缰绳,乌云踏雪长嘶一声,人立而起!常遇春稳稳端坐马背,须发在夕阳中飞扬,发出一阵酣畅淋漓的大笑:“痛快!真他娘的痛快!栋儿,你这马,配得上这刀!”他锵啷一声抽出腰间那柄镶嵌蓝宝石的短柄宝刀,刀光在夕阳下划出一道冷冽的弧线,寒气逼人。
朱栋看着岳父意气风发的模样,脸上也露出了由衷的笑意。粮丰,马壮,将勇,国本渐固。这洪武五年的深秋,金色的丰收映照着大明蓬勃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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