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银灰色的洞穴如同一个被遗忘的金属棺椁,将顾明与外界的一切喧嚣、追杀、窥探彻底隔绝。只有他胸腔内心脏缓慢而有力的搏动声,以及血液在破损经脉中艰难流淌的细微声响,证明着生命的存在。
他盘膝坐在洞穴最深处,背靠着冰冷光滑的墙壁,像一尊落满灰尘的雕塑。
体内,是一片刚刚经历过末日风暴的战场。
“圣骸”的苍凉洪流、阴影怪物的混乱狂躁、博士药剂的冰寒催化、还有他自身被一次次捶打锤炼出的微弱本源……这些截然不同、互相冲突撕扯的力量,在《噬神篇》那蛮横粗暴的功法框架和脸上神纹的绝对压制下,被强行扭合在一起。
不再是简单的吞噬和堆积,而是以一种近乎自毁的方式,进行着缓慢、痛苦却本质的融合。
每一次能量微粒的碰撞、湮灭、重组,都带来刮骨剜心般的剧痛。他的意识悬浮在这片混沌的能量旋涡之上,如同暴风雨中随时可能倾覆的一叶扁舟,唯一的灯塔,便是脸上那灼热而贪婪的神纹。
它既是痛苦的源头,也是秩序的锚点。
时间失去了意义。或许是一天,或许是三天。
终于,在那无尽的混乱风暴中心,一点极其微弱的、却异常稳定的暗金色光芒,倔强地亮了起来。
那光芒并不耀眼,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与古老。它缓缓旋转,如同一个初生的微型星璇,散发出微弱的引力,开始自发地梳理、牵引周围那些狂暴的能量流。
虽然绝大部分能量依旧狂野不驯,但至少,有了一处可以暂歇的“港湾”。
顾明长长的、滞涩的吐出一口带着血腥和焦糊味的浊气,缓缓睁开了眼睛。
眼底深处,一抹极淡的暗金流光一闪而逝,随即隐没,恢复成一种深潭般的沉静,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锐利,更加……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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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头,看向自己依旧狰狞可怖的右臂。焦黑的死皮正在脱落,露出下面粉嫩的新肉,愈合速度快得惊人。体内虽然依旧空乏剧痛,但那种随时可能爆体而亡的失控感,已经大大减弱。
他心念微动,尝试调动那初生的暗金星璇。
一缕发丝般纤细的暗金能量,如同拥有生命的游蛇,顺着手臂经脉缓缓流淌而至,萦绕在指尖。
它很微弱,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凝聚性和……重量。仿佛这一缕细丝,便能压垮钢铁。
【能量融合度提升至19%。稳定性:低。】
【新生能量属性判定:高密度,高惰性,偏向‘吞噬’、‘镇压’特性。】
【神纹活性同步提升。对特定‘圣骸’感应范围扩大300%。】
弹幕断断续续地刷新,信号似乎因为洞穴的隔绝和能量的质变而更加不稳定。
顾明散去指尖的能量,目光投向洞穴中央那空荡荡的平台。
“圣骸”……“钥匙”……“食粮”……
“屠夫”和博士的话语,以及神纹那永不餍足的渴望,都指向同一个方向——他需要更多类似的物品。不仅仅是为了活下去,更是为了揭开这重重迷雾,为了掌控这足以引来杀身之祸的力量。
他需要信息。需要一双能看透这座城市阴影的眼睛。
系统的人气值在缓慢增长,但兑换具体信息代价高昂且受限于权限。那些来自未来的“观众”乐于看戏,却绝不会轻易交出关键的筹码。
他需要一个本土的信息源。一个混乱、贪婪、却又足够低阶,便于他控制和吞噬的……耳目。
念头一起,脸上神纹便传来一丝微弱的、指向性的悸动,与他脑海中《噬神篇》某一篇关于“傀儡”、“眼线”的残缺片段隐隐共鸣。
方法粗暴而邪恶,正合他意。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依旧酸痛的身体,走向那条通往地面的缝隙。
是时候,重新踏入这座熟悉而陌生的城市了。这一次,他将不再是猎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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