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虎蕴丹殿内,死寂般的安静持续了足足十息。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赵小白身前那五颗流光溢彩的丹药上,尤其是那颗异象环绕、生机磅礴、接近极品的灵丹,仿佛拥有魔力般,吸摄了所有人的心神。之前的沸腾与惊呼,在极致的震撼过后,反而化作了一种无声的敬畏。
赤炎尊者僵立在八荒火龙鼎前,掌心那三颗原本引以为傲、赤光流转的上品丹药,此刻却仿佛变成了三块灼热的烙铁,烫得他灵魂都在颤抖。他脸上的血色尽褪,嘴唇翕动,想要强自镇定,想要找出哪怕一丝一毫可以辩驳的理由,却发现大脑一片空白。
他回想起自己之前的种种言语——对赵小白丹火的质疑,对其实力的“指点”,甚至最后不顾身份亲自下场,祭出镇阁之宝,意图以绝对实力碾压……如今看来,每一句话,每一个举动,都成了回荡在耳边最刺耳的嘲讽,狠狠扇在自己的脸上。
“接近极品……道韵自成……丹纹显现……”他失神地喃喃着这几个词,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他的道心之上。他毕生追求的丹道至高境界,竟在一个他视为后辈、屡番刁难的年轻人手中,以一种他无法理解、更无法企及的方式呈现出来。
那种差距,已非技艺的高低,而是境界的鸿沟!
一股难以言喻的颓败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他挺直了数千年的脊梁,在这一刻竟有些佝偻,周身那合体期的磅礴气势,也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般,迅速萎靡下去。
高台之上,云鹤真人、枯木真人、青松真人相互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法掩饰的惊叹与肯定。
云鹤真人缓缓起身,他的动作打破了殿内凝固的气氛。他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神色平静的赵小白和面如死灰的赤炎尊者身上,声音沉稳而清晰地传遍每一个角落:
“天枢丹会,切磋较技,旨在交流印证,共探丹道玄奥。今有玄丹阁主赤炎尊者,与丹霄阁主赵小白,同炼四品巅峰丹药‘九转还魂丹’。”
他微微一顿,目光转向赤炎尊者:“赤炎道友,以八荒火龙鼎,御八荒龙炎,成丹三颗,历经赤焰焚神雷劫而不毁,反得淬炼,丹成上品,光华内蕴,实乃丹道宗师之手笔,令人敬佩。”
这番公允的评价,让赤炎尊者身体微微一颤,却无力回应,只是将头埋得更低。
随即,云鹤真人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转向赵小白:“丹霄阁主赵小白,以流火鼎,融生命法则于冰焰,行九转之功如春风化雨,丹成五颗!引动青、红、蓝三色复合法则雷劫,雷劫塑灵,非但不毁,反助其丹韵!”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地盯着那五颗丹药,一字一句,如同宣告般说道:“经老夫与枯木、青松二位道友共同鉴定:赵阁主所炼五丹,其中两颗,天生道韵丹纹,已属绝品!另两颗,亦为上品之极!而居中一丹,异象自生,灵光内敛,生机磅礴,已触及极品门槛,堪称准极品灵丹!”
“准极品灵丹”五字一出,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再次引动了全场的哗然,但这次,哗然中更多的是确认与叹服。
云鹤真人抬手虚按,压下声浪,最终肃然宣布:“故而,此番丹道切磋,无论成丹数量、丹药品质,亦或是其中所蕴丹道理念之高下……胜者,为丹霄阁主,赵小白!”
声音落下,再无异议。
短暂的寂静后,如同山洪海啸般的欢呼与赞叹,终于彻底爆发开来!
“赵魁首!不,赵宗师!”
“丹阳子!实至名归!”
“准极品灵丹!今日得见,此生无憾矣!”
“以生命法则入丹,引动复合法则雷劫……这是开辟了新的丹道路径啊!”
无数道狂热、敬佩、崇拜的目光投向龙虎台上那道青袍身影。此前或许还有人因他年轻或因玄丹阁的声势而心存疑虑,那么此刻,所有的疑虑都已烟消云散!赵小白之名,以其无可辩驳的丹道实力,真正威震天枢,深深烙印在在场每一个修士的心中,再也无人敢质疑分毫!
玉瑶郡主俏脸上满是激动与自豪,美眸中异彩连连。墨麟与青萝相视而笑,由衷地为好友感到高兴。药尘抚须含笑,眼中尽是欣慰与骄傲。
在这震天的声浪中,赤炎尊者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他艰难地抬起头,望向对面那个始终平静如水的年轻人,对方的眼神清澈而深邃,没有胜利者的骄狂,也没有对他的半分轻视,只有一种勘破虚妄的淡然。
这种淡然,比任何嘲讽都更让赤炎尊者感到无地自容。
他想起自己之前的咄咄逼人,想起对冰焰丹火的贬低,想起不顾身份的亲自下场……与对方关键时刻出手相助其弟子,以及此刻的云淡风轻相比,高下立判,心胸气度,判若云泥。
一股浓浓的苦涩与悔意涌上心头。
他踉跄上前一步,对着赵小白,更是对着三位评委及全场修士,深深一揖,声音干涩沙哑,带着前所未有的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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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赵阁主丹道通玄,技近乎道,赤炎……心服口服。”
他顿了顿,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继续道:“此前种种,是赤炎坐井观天,小觑了天下英杰,多有得罪之处……还望赵阁主,海涵。”
说完,他保持着躬身的姿势,久久未起。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叱咤风云、执掌玄丹阁的合体大能,只是一个在丹道真理面前,承认自身不足的失败者。
全场再次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这的一幕。一位老牌宗师的低头认输,同样需要莫大的勇气。
赵小白看着躬身不起的赤炎尊者,脸上并无得意之色。他上前一步,虚扶一下,平和开口道:“赤炎阁主言重了。丹道无涯,你我皆是在途中摸索前行之人。今日切磋,于晚辈亦是获益良多。阁主之八荒龙炎控火之术,老辣精纯,晚辈亦深感佩服。此前之事,不过理念之争,就此揭过便可。”
他没有趁势羞辱,也没有虚伪的客套,言语之间,既给了对方台阶,也保持了自己的风骨与气度。
赤炎尊者闻言,身体微微一震,缓缓直起身,看向赵小白的眼神更加复杂,最终化作一声长叹,再次拱手,却是比之前真诚了许多:“赵阁主胸襟,赤炎愧不能及。受教了。”
说完,他不再多言,神情落寞地收起八荒火龙鼎与其炼制的那三颗丹药,默默退下了龙虎台。玄丹阁一众长老弟子见状,亦是面色灰败,再无半分之前的嚣张气焰。
云鹤真人将一切看在眼中,心中暗赞赵小白处事老道。他朗声笑道:“哈哈,好!切磋已毕,胜负已分。然丹道之兴,在于交流互鉴。今日赵阁主展现之丹术,融合法则,别开生面,实乃我天枢域丹道之幸事!望诸位同道,能从中有所感悟,共攀丹道高峰!”
他的话语,为这场跌宕起伏的丹会对决,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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