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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3章 赤壁记忆（第1页）
林煜浑身剧震，只觉得脑海中无数记忆碎片、业债低语瞬间被引爆！
【孙武的道痕】在冷笑，揭示着“兵者诡道”的本质，暗示为达目的可不择手段，清白不过是无用的装饰；
【墨子的悯世】在哀泣，呼唤着兼爱非攻的理想，坚守内心的纯净与道义，哪怕代价是自身的陨落；
【韩信的弓藏】在警示，展现着功高震主、鸟尽弓藏的残酷，提醒他无论选择哪条路，都可能面临背叛与清算；
【霍去病的荣殇】在悲鸣，展现着英雄功业背后的惨烈代价，追问着所谓的“天下”是否值得牺牲一切……
甚至那尚未完全成型、却已感受到其凶戾的【魏武噬魂】，也在隐隐躁动，传递着一种为达目的、不惜背负万世骂名的决绝与……诱惑。
无数矛盾的念头、对立的理念在他脑中疯狂冲撞，让他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角青筋跳动，几乎要站立不稳。他仿佛看到了尸山血海，看到了权谋诡计，也看到了理想破灭，看到了孤独坚守。这个问题，直指他穿梭时空、执行任务的终极意义，也拷问着他作为一个“人”的本心。
而禽滑素同样不好受。曹操的问题，如同最锋利的刻刀，直接凿向她新承的【织命】业债核心。
为了“天下”，是否就要牺牲“清白”？隐忍的代价，是否就是不断放弃自我，直至彻底麻木？她试图运用【机枢】去寻找平衡点，却发现这个问题本身，就像是一个无解的悖论旋涡，越是推演，越是感到无力与绝望。她仿佛看到卞夫人那疲惫而复杂的眼神，看到自己在不同时空间努力维系与林煜关系的艰辛，所有的“织命”，似乎都建立在某种程度的“隐忍”与牺牲之上。小乔的【长相思】带来的对离别易逝的恐惧，黄月英的【玲珑劫】蕴含的才华被限与对命运的忧虑，也在此刻被引动，让她心潮翻涌，难以自持。
帐内的阴影仿佛活了过来，随着他们心神的动荡而加剧蠕动，空气中那铁锈般的血腥气似乎也更加浓郁了。
曹操依旧端坐着，如同磐石，冷漠地观察着他们的反应，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期待或者评判，只有一片亘古冰原般的沉寂与……一丝极其隐晦的、仿佛在等待着某种印证般的专注。
压力，如同实质的水银，充斥在军帐的每一寸空间，要将两人的意志彻底压垮。
林煜猛地抬起头，眼中血丝蔓延，但混乱之中，一点清明却如同风暴中的灯塔，顽强地亮起。他体内的【星弈】技能在巨大的压力下自主运转，不再是清晰的推演，而是一种对“大势”与“变数”的本能感知。他回想起与墨子理念的共鸣，回想起霍去病那超越宿命的悲愿，回想起这一路行来所见英雄的无奈与坚守……
他看向身旁脸色苍白、却依旧努力维持着身形的禽滑素，看到她眼中与自己同样的挣扎，以及那份不愿放弃的微光。
一股混杂着悲怆、明悟与不屈的意气，自他胸中涌起。
他迎着曹操那洞彻人心的目光，声音因为之前的冲击而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逐渐凝聚起来的坚定：
“曹公之问，千古难题。”他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仿佛承载着千斤重担，“若依兵家之道，为胜可不择手段；若循权谋之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帐中那象征着杀伐与征战的舆图，最终回落到曹操脸上，语气陡然变得清晰而锐利：
“然，”
“若为得天下，需先自污其心，蒙蔽其灵，以猜忌为甲，以背叛为刃，将世间一切温情信义皆踏为齑粉……”林煜的声音不高，却如同金石般掷地有声，他体内的【墨子的悯世】业债在此刻发出了强烈的共鸣，让他对“牺牲”本身产生了最深切的质疑，
“则所得之天下，不过是一座更大、更华丽的……囚笼！”
“一座以亿万生灵的猜疑与痛苦为砖石，以君主自身的孤独与异化为枷锁，永世不得解脱的……绝望囚笼！”
“清白若失，心灯即灭。纵有万里江山，无边权柄，亦不过是行尸走肉，独坐于白骨王座之上，何谈安天下？何谈救苍生？！”
话音落下的瞬间，林煜感到体内的【魏武噬魂】业债猛地躁动了一下，传递出一股混合着暴怒与某种难以言喻的震动的意念。而禽滑素也猛地看向他，眼中充满了震惊、担忧，以及一丝……被点亮的共鸣。她感受到自己【织命】的业债，似乎因为林煜这番近乎“悖逆”的回答，而产生了一丝微妙的震颤。
曹操依旧面无表情，但帐内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他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林煜，其中寒光流转，仿佛有风暴在无声地汇聚。
林煜那“囚笼”二字，如同两块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这片由曹操意志主导的领域核心之上。
“囚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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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重复着这两个字，声音依旧平静，但那平静之下，却仿佛有万丈岩浆开始奔涌、咆哮。他端坐的身姿未有丝毫改变，但整个军帐，不，是整个【疑冢】领域，都因他这细微的情绪波动而剧烈震颤起来！
嗡——！
昏暗的灯火疯狂摇曳，投射在营帐壁上的阴影如同群魔乱舞，那张巨大的军事舆图上，代表曹操势力的箭簇剧烈震动，仿佛随时会崩裂。空气中铁锈般的血腥气瞬间浓烈了十倍，几乎令人作呕。
“哈哈哈哈——！”曹操忽然仰天大笑，笑声中却无半分欢愉，只有无尽的苍凉、暴戾，以及一种被触及逆鳞的滔天愤怒！“好一个囚笼！好一个……白骨王座！”
笑声戛然而止。
他的目光如同两道实质的冰锥，死死钉在林煜脸上，那其中蕴含的冰冷与黑暗，几乎要将林煜的灵魂冻结。
“尔等……懂得何为抉择之重？懂得何为……败亡之痛？!”
话音未落，曹操猛地一挥手！
轰隆！！！
整个军帐的景象如同被打碎的琉璃般寸寸崩裂！林煜和禽滑素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攫住了他们，将他们狠狠抛入一条由混乱光影和凄厉呼啸构成的时空隧道。无数记忆的碎片，夹杂着震天的喊杀声、火焰爆裂声、船只倾覆的巨响、以及绝望的哀嚎，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垮了他们的感官界限。
下一刻，他们“坠落”在了一片燃烧的水域之旁。
刺骨的江风裹挟着浓烟与火星，呛得人几乎无法呼吸。眼前是浩瀚的长江，但此刻的江水仿佛被煮沸，翻滚着赤红的火光！无数艨艟巨舰纠缠在一起，化作了巨大的火炬，将夜空染成一片凄厉的橘红。焦糊味、血腥味、硝烟味混合成一股令人窒息的地狱气息。
赤壁！
这是曹操记忆深处，最惨烈、最不愿触及的伤疤——赤壁之战，那场将他席卷天下之势拦腰斩断的大败！
林煜和禽滑素如同两个无形的幽灵，站在岸边，被迫目睹着这场早已载入史册的灾难。但他们感受到的，并非史书上的冰冷文字，而是来自记忆主人，曹操那沸腾的、几乎要撕裂魂魄的情感洪流！
“东风……为何会是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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