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昭将门开大些,晨光顺着林医生的肩线淌进密室,在她发梢镀了层金边。
白大褂口袋里的钢笔别得板正,报告边角被翻出毛边,显然是连夜整理的。
同步率87%?林昭昭接过报告的手顿了顿,封皮上代际创伤生理印痕几个字刺得眼睛发酸。
她想起昨夜直播时,监控屏角落突然跳出的另一组心跳数据——那是母亲林晚的,藏在观众席最暗的位置。
当时她以为是系统误触,此刻报告里的曲线图却将两段波动严丝合缝地叠在一起,像两尾游向同一片珊瑚的鱼。
你母亲那晚攥着座椅扶手,指节发白。林医生推了推眼镜,声音放得很轻,她的皮电值比你高0.3微西门子——恐惧更重,但频率完全同频。
林昭昭喉结动了动,银铃挂坠擦过锁骨。
奶奶临终前说你妈像只惊弓的雀儿,原来不是比喻。
她指尖摩挲报告边缘,突然注意到林医生话尾的停顿:还有什么?
许蔓的耳坠。林医生从白大褂内袋摸出个证物袋,里面躺着半枚破碎的镜片,是你本科毕业设计《镜面共情装置》的残片。
记忆突然被撕开道缝。
大四心理学系展台上,穿黑裙的女孩踮脚看她的装置——两面相对的镜子,中间悬着滴荧光液,如果人心能像镜子一样透明就好了。
林昭昭当时嗤笑:人心要是透明,早被唾沫星子淹死了。后来装置被醉酒的学弟撞碎,许蔓蹲在地上捡镜片,说我留半枚做纪念。
所以她总戴左耳。林昭昭望着窗外摇晃的梧桐树影,镜子碎了,她却把碎片贴在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林医生将证物袋轻轻放在桌上:昭昭,真实不是武器,是照见彼此的光。她转身要走,又停在门口,你母亲今天上午十点在市立医院心理科,我替你约了。
门合上时,风掀起报告页,露出最后一行批注:修复的起点,是承认痛处相连。
许蔓的指甲掐进掌心。
视频会议里,高层的脸在屏幕上泛着冷光,情绪人设孵化计划几个字像根刺扎进她耳膜。
流量需要痛点!她声音发颤,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耳坠,观众就吃这套——
但观众开始要真实了。对方打断她,投影屏上请还少年以真实的热搜词条刺得人眼睛生疼,你设计的抑郁症练习生上了平台黑名单,现在全网都在骂我们消费苦难。
视频框逐一熄灭,最后只剩许蔓自己的倒影。
她盯着桌上小舟的练习视频,少年在镜头前唱《橘子瓣》,声音清冽得像山涧水。
屏幕角落的弹幕刷着他眼里有光,而她曾经教他把光揉碎了撒在泪里。
手指抚过视频里那句我想唱歌,许蔓突然扯下左耳的耳坠。
镜片裂痕从中心辐射开,像张网。
她轻轻把耳坠放在桌上,玻璃碎片在晨光里闪着钝光——原来这些年,她一直把破碎的自己,别在心脏上。
沈巍的皮鞋声在密室门口顿住。
林昭昭正对着监控屏调灯光参数,听见动静头也不回:沈制片来得巧,新密室的共振板需要调试,您要不要试试?
试试这个。沈巍把合同拍在控制台,封皮烫金的共情设计顾问刺目得很,平台要签你,但有条件——封杀许蔓团队。
林昭昭停下手里的活。
她想起昨夜许蔓在监控室拍桌子的样子,碎钻耳坠晃得人眼晕;想起大四展台前,许蔓举着半枚镜片说我相信你。
我要她来参加下一期密室。她转身时银铃轻响,主题是未完成的毕业设计
你疯了?沈巍瞪圆眼睛,她差点毁了这期综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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