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绵绵却坚持道:“那鸟巢看着不小,里面肯定有鸟蛋。”
她挣脱大姐姐的手,找了根结实的藤蔓系在腰间,另一端让白瑜牢牢拽着,自己则像只灵活的猴子,踩着石缝往上爬。
崖壁上的石头很滑,还带着尖刺,顾绵绵的手掌被划破了好几道口子,鲜血渗出来,沾在石头上。她咬着牙,一步步往上挪,终于爬到了鸟巢所在的石缝旁。鸟巢是用干草和树枝搭成的,里面躺着五枚半个拳头大的鸟蛋,蛋壳带着淡淡的青色花纹,格外饱满。顾绵绵小心翼翼地将鸟蛋装进怀里,慢慢爬了下来。
回到营地后,顾绵绵找了块轻薄的石板,架在篝火上。等石板被烤得滚烫时,她将鸟蛋一个个打破,倒在石板上。蛋液一接触热石板,就发出“滋滋”的声响,迅速凝固成金黄色,一股浓郁的蛋香飘了出来。烤好的鸟蛋带着焦香,口感比鸡蛋更细腻,姐妹们吃得格外珍惜,连石板上残留的蛋屑都用手指刮下来吃了。
就这样,靠着顾绵绵总能找到食物的本事,姐妹们的逃荒之旅竟然没怎么饿过肚子。不知不觉间,她们已经离开大桥村半个月了。走得越远,周围的风景就越陌生,起初还能看到零星的村落和农田,后来渐渐变成了茂密的山林。
这一天傍晚,白瑜站在一处高坡上,远远地看到了一座连绵不绝的山脉。那山脉像一条沉睡的巨龙,横亘在天地间,一眼望不到尽头。山上的树木长得格外繁茂,遮天蔽日,远远望去一片深绿,透着一股阴森森的气息。风从山间吹过来,带着潮湿的寒意,让人心头发紧。
“前面就是黑风山了,听说山里有猛兽。”
顾绵绵走到白瑜身边,轻声说道。
她从路过的逃荒者口中听说过这座山,说是山里不仅有狼和野猪,还有人见过更凶猛的野兽,不少逃荒的人都不敢轻易进去。
白瑜皱了皱眉,她怀里藏着一把枪,可她毕竟只有一个人,一双眼睛一双手,真要是遇到成群的猛兽,根本应付不过来。更何况,四妹五妹实在是太小了,一旦发生意外,后果不堪设想。
正在这时,顾绵绵注意到越来越多的逃荒者聚集过来,原本零散的队伍渐渐汇成了一支上百人的队伍。这些人大多面带菜色,衣衫褴褛,眼神里满是疲惫和惶恐。显然,大家都知道黑风山危险,想结伴而行,靠人多势众壮胆。
“咱们也跟他们一起走吧。”
顾绵绵沉吟片刻,说道。
白瑜有些犹豫,她知道人多眼杂,容易出事,可山里情况不明,万一晚上有毒蛇猛兽窜出来,姐妹几个根本守不过来。守夜总不能让四妹、五妹她们上,就她们三个,撑不了几天就累垮了。人多了,猛兽也会忌惮些,晚上能安全点。
白瑜觉得,她们姐妹六人在逃荒队伍里不算起眼,只要不惹事,应该能平安穿过山脉。就这样,她们加入了这支百人逃荒队伍。
队伍的末尾大多是老人和孩子,不容易引起注意。
队伍末尾有一对老夫妻,年纪约莫六十多岁,老爷爷的腿有些瘸,走路一拐一拐的,老奶奶的背也驼得厉害,却格外心善。他们见五妹年纪小,走路走得费劲,时不时就会主动帮着背一段路,也让白瑜她们省了不少力。
“大妹子,你们姐妹几个不容易啊。”
老奶奶帮着把五妹抱到自己背上,笑着对白瑜说,“这世道乱,能活着就好。”
可这世上的人心,从来都是复杂的。在这缺衣少食、人命如草芥的逃荒路上,善良更是显得格外珍贵,与之相对的,是人性的贪婪和丑恶。第四天中午,队伍在一片开阔地歇脚时,麻烦找上门了。
一个二十出头的小混混晃晃悠悠地朝她们走来。这小混混穿着一件破烂的短褂,露出精瘦的胳膊,脸上带着一道刀疤,眼神吊儿郎当的,一看就不是善茬。他手里拿着半个煮熟的芋头,显然是从别处抢来的。
白瑜心里一紧,下意识地将姐妹们护在身后。她认得这个小混混,这几天一直跟在队伍里,总是盯着队伍里的女眷看,眼神不怀好意。没想到,他竟然找上了自己。
小混混了过来,将手里的半个芋头扔在大姐姐脚边,芋头滚了几圈,沾了不少泥土。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大姐姐,嘴角勾起一抹轻佻的笑:“小妹妹,饿极了吧?”
大姐姐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是不是很久没吃过这种好东西了?”
小混混蹲下身,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芋头。
“拿着,哥哥送你的。不过嘛,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陪哥哥一晚,这芋头就是你的了。”
他顿了顿,又故作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跟你说,哥哥有亲戚在京城当大官儿,以后跟着哥哥混,保你吃香的喝辣的。你看你脸上这疤,多难看,伺候得哥高兴了,哥哥给你找最好的大夫,把这疤给你治了。”
周围的逃荒者都围了过来,有人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嘴角挂着幸灾乐祸的笑;有人则别过头去,不敢看这龌龊的场面,却也没人敢站出来帮忙——这小混混有几个同伙,都不是好惹的,谁也不想为了不相干的人惹祸上身。
正在帮五妹整理衣服的老夫妻见状,连忙走了过来。老爷爷拄着拐杖,挡在白瑜面前,颤巍巍地说:“小伙子,你别太过分了,人家姑娘家不容易……”
“老东西,关你屁事!”
小混混脸色一沉,猛地站起身,一脚踹在老爷爷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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