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询问过妈妈,她含糊其辞地说他啊,早就退休了,闲不住罢了。
至于退休前的工作内容,她并未详细说明。
这让我颇为好奇——什么工作能让人四十多岁就退休?我总觉得这更像是他不愿奋斗、彻底躺平的借口。
外面热坏了吧?快擦擦汗。
妈妈温柔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她手握纸巾,自然而亲昵地抬手为张伟轻拭额角的汗珠。
张伟笑容满面地静立着,眼神中流淌着暖意如春水,两人视线交汇的瞬间,妈妈的目光柔和得如三月春风。
我站在柜台后方,静静观察着他们之间无声流淌的默契与温情,心中涌起复杂难明的情绪——既有暖意,又有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滋味。
……
高考成绩揭晓那天,我紧盯手机屏幕,紧张得手指微颤。
分数跳出的瞬间,我几乎要蹦跳起来——比预期还要高,稳稳达到心仪大学的录取线!
压在胸口三年的巨石终于卸下。
多少分?快说啊!妈妈在旁边急得直跺脚,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我将手机递给她,她凝视屏幕,眼睛猛地亮如星辰,笑靥如花,一把将我拥入怀中好儿子!真争气!晚上妈给你做满满一桌好菜庆祝!
夜幕降临,餐桌上摆满了丰盛菜肴。我们刚刚落座,门铃悠扬响起。
张伟满面春风地提着一个精美大蛋糕踏进门来这么天大的喜事,怎么不通知我一声呢?
我又没告诉你,那你是怎么知道的?母亲娇嗔地白了他一眼,笑着接过蛋糕。
席间,张伟搓着双手,似乎下了某种决心,从裤兜中掏出一张银行卡,郑重其事地推到我面前晓枫,收着吧。
这是张叔的一点私房钱,算是心意,大学里花销大,拿着用。
我一愣,连忙推辞张叔,这怎么行,真的不用!我妈早就准备充足了。
哟,你竟然还藏着私房钱?妈妈伸手拾起那张银行卡,似笑非笑地凝视着张伟。
张伟憨厚地傻笑,眼神诚挚恳切晚晴,你劝劝孩子,晓枫考上好大学,我打心眼儿里高兴啊!
他稍作停顿,望向妈妈,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再说了,这……就当是我预付的彩礼钱。
此言一出,我和妈妈皆怔住了。
妈妈的脸颊瞬间绯红如晚霞,随手将卡片抛在桌上,娇嗔地瞪他胡说八道什么呢!语气中却并无真正的责备之意。
卡片被妈妈轻抛,差点滑落地面,被我眼疾手快地接住。我看看张伟那期待而真诚的眼神,再瞧瞧妈妈微红的脸颊,空气中静谧数秒。
那……就收下吧。
妈妈轻掐了下张伟的胳膊,没再出声反对。
……谢谢张叔。
张伟如释重负地展颜而笑好,好!收着就好!记住,密码是你妈的生日。
这顿晚餐热闹温馨,但我的心境却颇为复杂。
张伟这份沉甸甸的心意,夹杂着他融入家庭的深切渴望和对我的真心认可,也让我更加清晰地意识到——这个家,真的要多一个人了。
……
九月金秋,我拖着行李箱踏进大学宿舍,空气中弥漫着新漆味和汗味交织的特殊气息。
寝室为四人间,床铺吱呀作响。
室友们很快熟络起来老大是豪爽的东北大汉,嗓门洪亮如钟;老二戴着厚厚眼镜,沉默寡言,终日抱着电脑不离身;老三来自海南,个头不高,肤色黝黑,据说是经常跟随父亲出海垂钓被烈日晒成这般模样。
初来乍到的新鲜感很快被现实冲淡——食堂饭菜简直是灾难,专业课程更是令人头大如斗。
高等数学课上,教授语快如连珠炮,我奋笔疾书直到手指抽筋,笔记本写得密密麻麻,却依然如坠云雾。
向老二抱怨,他推了推眼镜,淡然道慢慢来,习惯就好了。我也只能苦笑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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