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起航停稳车,降下车窗。一位面容黝黑、表情严肃的交警走了过来,操着带着浓重新疆口音的普通话,严厉教育道,“开这么快,驾照不想要了吧?”
说完,他也不多做解释,指了指旁边一个蓝色集装箱改造的简易办公室,示意方起航过去。
车里的三人面面相觑,都有些懵。
“我们后来控制车速了呀?”许念一困惑地说,“除了最开始那一小段,后来一直没超太多吧?而且这一路,我也没看到有测速探头啊?”
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下来。她默默掏出手机,手指输入“国道超速处罚标准”。
查询结果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超速20到50,罚款100-200元,扣6分。
超速50以上,罚款500-2000元,扣12分!
扣12分!那意味着驾照直接吊销!
方起航听着许念一的朗读,脸色也白了。
罚款他不在乎,但这要是驾照被吊销了,后面还有那么长的路,总不能都让谈晨和许念一女孩子来开吧?
而且在这异地他乡,要是驾照吊销了,连重考的地方都不知道去哪!
他哭丧着脸,像个霜打的茄子一样,灰溜溜地打开车门,步履沉重地走向那个象征着“审判”的蓝色集装箱。
许念一在车里坐立难安,焦虑地搓着手。
谈晨虽然依旧沉默,但紧抿的嘴唇也透露出一丝凝重。
在等待的过程中,又有几辆车同样被拦下,停在了这片临时划出的停车区,司机们在集装箱办公室门口排队等候审判,许念一听到一个本地的自己师傅跟别人说。
“你们这些外地来的不知道,就路边你们看到那种仿真的假人交警,他那皮带头子那里,藏着摄像头!专门拍超速的!我们本地人都晓得,看到它就赶紧减速!”
仿真假人交警?皮带扣是摄像头?
许念一和谈晨都被震惊到了,一路过来是总看到一些假人交警一动不动地立在路边,手里举着个圆牌上面写着“慢”。
他们只以为是用来警示司机不要超速的摆设,谁能想到居然会测速!摄像头还藏在那么隐蔽的地方!
一想到他们之前就在这些“假交警”的注视下超速而过,两人心里真是五味杂陈,既觉得离谱,又感到一阵后怕。不知道时速126的时候拍没拍到。
等了大约十分钟,集装箱的门开了,方起航走了出来。
他的表情有些复杂,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一直沉默观察着外面的谈晨,看到方起航这副与他之前得瑟吹嘘“飙车260”时判若两人的模样,一个没忍住,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几乎听不见的闷笑。
方起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总是冷着脸、惜字如金的谈晨,居然笑了?
还是被自己这狼狈样逗笑的?
一瞬间,他心里的那点郁结,竟然奇异地被这股“居然能逗笑谈晨”的惊喜感给冲散了大半!
他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惊喜地喊道:“卧槽!谈哥!你居然会笑!”
谈晨立刻收敛了笑容,恢复了往常的冷静,仿佛刚才那一幕只是幻觉。
他淡然问道“交警怎么罚的?”
方起航拉开车门,郁闷地坐上副驾驶,看着谈晨熟练地发动车子,重新驶入国道,耷拉着脑袋说,“超速25,罚了200,扣6分。”
他哀嚎一声,“谁懂啊!哥们儿我宁愿他多罚点钱,哪怕罚个一千呢!也别扣我这么多分啊!我这驾照分本来就不富裕!”
许念一从主驾和副驾中间探出头来,心有余悸地说,“你就知足吧!挺好了!要是以你那段126的速度,得按超速100算了,那不得顶格处罚,来个2000块,12分直接吊销驾照啊!”
“是啊!”方起航一拍大腿,后怕地说,“他们给我看了两段录像!第一段就是我飙到126那个时候!那交警指着屏幕,板着脸说‘小伙子,你这样开,驾照都要吊销了!’我当时腿都软了,就差抱着他大腿哭了!我求情说警察叔叔,我们是从几千公里外来自驾游的,这要是驾照没了,我们可咋整啊!后面还有兄弟等着换着开车呢!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超速了!”
“然后就变成只扣6分了?”许念一好奇地追问。
“是呀!主要还是咱们这儿的交警有人情味!”方起航的语气里带上了几分感激,“人家也不是图那点罚金,更不是非要让人吊销驾照。那警官看我是外地来的,又是初犯,认错态度也诚恳,就教育了我一顿,说按第一段录像,你这驾照今天肯定保不住。但看你后来确实把速度降下来了,虽然还是超了点,但态度是好的。最后,他就按第二段录像里拍到的,我时速75的那段来处罚的。”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还在那集装箱里头,让我罚站,把交规里关于限速的条款大声朗读了一遍!好家伙,那感觉,跟初中被老师罚站一样!”
虽然被罚了款扣了分,还经历了这么一场惊吓,但方起航絮絮叨叨说完整个过程后,车里的气氛反而轻松了一些。
毕竟,比起最坏的结果,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这也给他们都上了一课。
规则就是规则,无论路况多么好,都不能心存侥幸。
那些看似离谱的规定和狡猾的摄像头背后,或许真的承载着无数血泪换来的安全教训,以及执行者在不违背原则下,那一点点宝贵的人情味。
然而!第二天,方起航又被罚了。
前面一辆车正龟速行驶着,他眼瞅着对向车道没有车,便打了转向灯,一脚油门冲到了那辆车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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