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的心中升起一个大胆的猜想。
难道这秩序程序,本身也与那“遗落单元”有关?或许是“遗落单元”的守护者、封印者,甚至是……继承者?而研究“遗落单元”及相关联的他,是程序某个高优先级的目标,但同时,确保“遗落单元”处于绝对控制之下,又是另一个同等甚至更高级别的指令?
这种内在的指令冲突,或许就是他可以利用的裂隙。
他再次尝试沟通,这一次,他传递的意念更加具体,指向性更强:
「‘遗落单元’……蕴含更高层级信息。我的共鸣,是钥匙。」
他抛出了一个诱饵。暗示自己可能是解锁“遗落单元”更多秘密的关键。
白光身影的意念波动了一下,虽然依旧冰冷,但回应速度明显快了一丝:
「需要接触。」莱继续传递意念,「更深层次接触。此地,隔绝。」
他指向这片纯白空间,暗示这里的环境限制了他与“遗落单元”共鸣能力的发挥。
这是一个危险的试探。他要求重返地底,接近那个极度不稳定且被程序深深忌惮的古老造物。
程序沉默了。
莱能感觉到,无数无形的逻辑线程在飞速运转、碰撞、评估。允许他接触“遗落单元”,可能获得宝贵信息,但也可能再次引发失控,甚至让他这个“钥匙”与“遗落单元”产生不可控的联动。而拒绝,则意味着研究可能陷入停滞。
风险的权重与收益的诱惑,在程序的底层逻辑中激烈交锋。
纯白空间内的时间再次变得无比漫长。
终于,冰冷的意念传来,带着一种经过精密计算后的有条件许可:
「可。监控等级:最高。如有失控迹象,立即终止,并执行彻底净化。」
彻底净化……莱明白,那意味着他和“遗落单元”都将被无情抹除。
但他没有选择。
周围的纯白开始扭曲、褪色。石台、山脉的景象如同倒放的镜头般迅速重现。下一刻,莱发现自己重新站在了那片有着半透明地面和黑色石柱的石台上。
脚下,白光依旧在透明地面下流淌,但不再是之前那片禁锢他的纯白空间。
而在他面前,那道白光身影依旧悬浮着,只是光芒似乎更加凝聚,散发出的监控意味浓烈到了极致。
「路径开启。」
随着程序的意念,石台中心那片半透明地面再次发生变化,红色物质没有出现,而是向下凹陷,形成了一条倾斜向下的、由白光构成的阶梯,直通山脉深处,指向那地下空洞的方向。
莱看了一眼那白光身影,然后毫不犹豫地,踏上了向下的阶梯。
每一步落下,都能感觉到身后那冰冷“目光”的紧紧锁定。
他正在走向那个沉睡的、危险的古老巨物,同时也走向一个可能打破僵局的机会。
白光阶梯无声地向下延伸,穿透厚重的岩层,如同一条被强行开辟的临时通道。莱行走其中,能清晰地感觉到周围岩石中蕴含的那股秩序力量的脉络,它们如同活着的金属神经,监视着通道的每一寸空间,随时准备应对任何异常。
阶梯的尽头,再次连接到了那个巨大的地下空洞。
空洞内的景象与之前离开时并无太大变化。穹顶被撕裂的破口依旧,满地狼藉的碎石和熔融痕迹记录着之前的狂暴。湖水平静如死,湖中央那庞大的残骸如同受伤的巨兽,静静地蛰伏在黑暗中,表面黯淡无光,只有零星几点嵌入结构的晶簇散发着微弱的磷光。
但这一次,莱胸口的鳞片,在靠近残骸的瞬间,便传来了清晰而强烈的悸动。不再是混乱的共鸣,而是一种明确的、指向性的吸引,仿佛一把钥匙感应到了与之匹配的锁孔。
程序化身的白光身影悬浮在莱身后不远处,冰冷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聚焦在他与残骸之间。最高的监控等级意味着,任何超出预设参数的能量波动或行为,都会立刻招致毁灭性的打击。
莱停在湖边,没有贸然靠近水中的残骸。他闭上眼睛,不再抵抗胸口鳞片的悸动,反而主动引导着体内那被压制了大半、但依旧存在的血脉力量,缓缓注入鳞片之中。
幽蓝色的光芒再次从他胸口透出,比在纯白空间中时更加清晰、稳定。那光芒如同有生命的触须,向着湖中央的残骸延伸而去。
当幽蓝光芒触及残骸表面的瞬间——
一声低沉、仿佛来自远古的嗡鸣,从残骸深处响起。不同于之前的狂暴,这声嗡鸣带着一种……确认般的意味。
残骸表面,那些原本黯淡的能量回路,如同被注入了微弱的电流,逐一亮起!幽蓝色的光芒沿着复杂的纹路缓慢流淌,速度远不如上次暴走时迅疾,却更加稳定、有序。
一股庞大而古老的信息流,不再是混乱的碎片,而是变得相对有条理起来,缓缓涌入莱的脑海。依旧是能量构成的“记忆”,但这一次,他能够更好地理解和梳理——
无尽的星海航行……探索与记录……突如其来的空间灾变……引擎过载,失控坠落……紧急迫降于此……漫长的休眠与能量衰减……以及,最后一道来自“母体”的、强制进入深层休眠以保存核心数据的指令……
这“遗落单元”并非战斗造物,更像是一个探索舰或者科研船的残骸。它的坠毁源于意外,而它之所以沉睡于此,是为了保存自身携带的、关于遥远星域和未知科技的宝贵数据。
而莱体内那片源自深海皇族、又融合了特殊誓言的鳞片,其能量频率,恰好与这“遗落单元”的某种安全识别协议,或者说,“唤醒密钥”的一部分,产生了匹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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